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宋神宗的新宋 > 第123章 用好软文化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然而,真正的聪明人,如韩琦、曾公亮、文彦博、乃吕公着、吕惠卿等人,却从这看似寻常的“文雅赏赐”中,品出了非同寻常的政治意味。

就在年前,官家才让宰相曾公亮牵头,商讨科举改制之事,核心议题之一便是“增加策论比例,减少诗赋取士”。

此事在士林中已有风声,支持者与反对者皆在暗中角力。

如今,新年伊始,官家便如此大规模、高规格地向核心官员群体赏赐《资治通鉴》、《春秋》这类侧重于总结历史经验、探讨治国得失的史鉴巨着;

以及欧阳修等大家阐释经义、关切现实的学术笔记,其用意,几乎是不言自明的“明示”。

这就像是在对全体官员,尤其是那些掌握着科举出题、阅卷权力的未来考官们,发出一个清晰无比的信号:

“诸位爱卿,都看到了吗?朕所重者,乃是这等能‘鉴往知来’、‘经世致用’的学问!”

“下一科,乃至今后的科举取士,朝廷要选拔的,不再是只会吟风弄月的词臣,而是通晓古今之变、能提出安邦定国实策的干才!”

“策论的重要性,将前所未有地提升!诸位当以此为导向,勉励后学,亦当以此标准,为国选材!”

这份“赐书”的举动,其政治智慧在于:

温和而坚定:它不是一道强硬的诏令,避免了在年节期间直接激起保守派的激烈反对。它以“赏赐”这种施恩的方式出现,让人难以拒绝,更难以在明面上反驳。

精准的受众:赏赐对象是帝国的决策核心和未来的主考官。信号直接传递给最能影响科举风向的人,效率极高。

强大的说服力:用司马光、欧阳修这等重量级学者的着作作为“教材”和“范本”,本身就具有极强的学术权威性和说服力,使得“重策论、重实学”的导向显得理所应当。

赐书仪式结束后,群臣手捧书卷,叩谢天恩,陆续退出紫宸殿。每个人心中都翻涌着波澜。

韩琦、文彦博等老成者:手持《资治通鉴》,心中了然。他们或许对激进变法有所保留,但对于科举选拔实用之才这一点,大多持赞成态度。

官家此举,方向是对的,手段也足够高明。他们可能会保持沉默,或私下告诫门生故吏,要多在策论上下功夫了。

王安石、吕惠卿等改革派:内心振奋。这无疑是官家决心推进改革、选拔新锐人才的强烈信号。他们必将利用这个机会,在舆论和实务上,进一步推动科举向“经义策论”倾斜。

一些以诗赋见长的文臣:则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未来的仕途,恐怕不能只靠华美的辞章了。

各地重臣、边帅:收到《武经总要》和经史典籍,同样心领神会。官家这是希望他们既能镇守一方,也要知书明理,懂得运用历史的智慧来处理复杂的军政事务。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从宫禁传遍京师的官员圈层,继而将通过这些重臣,传递至全国。

所有读书人都将意识到:熙宁朝的科举,要变天了。未来的进士,必须熟读史鉴,深通时务,方能脱颖而出。

赵顼站在殿阁的高处,望着官员们手持书卷离去的身影,目光深远。他没有采用激烈的方式强行推动科举改革,而是选择了这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策略。

通过一次看似寻常的新年赏赐,他成功地向整个官僚体系及天下士子,传递了一个清晰、坚定且难以驳斥的改革信号。

他将改革的意图,包裹在“重视文教”、“鼓励实学”的正当性之下,减少了阻力,赢得了更多务实派官员的默许甚至支持。

“种子已经播下,”赵顼心中默念,“只待春风春雨,便可破土而出。”

赏赐的蜂窝煤与青盐,象征着他对民生实际的关切;而那些沉重的书卷,则承载着他对于革新吏治、选拔真才的迫切期望。

熙宁二年的政治风向,就在这浓浓的年味里,伴随着书香与墨韵,悄然转向。

一场关乎未来帝国人才格局的深刻变革,已然拉开了序幕。而这一切,都始于正月初五这场看似普通,却影响深远的新年赏赐。

熙宁二年正月初五的午后,冬日暖阳懒洋洋地洒在汴京皇城的殿宇楼阁之上。

年节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但大内深处却已恢复了井然有序的静谧。

赵顼并未在福宁殿歇息,而是与向皇后一同,在内侍省几名高阶宦官的引导下,来到了位于宫城东北隅的内廷印刷书籍库及附属作院。

此地远离前朝政务区的喧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气味——新研墨料的清香、上好纸张的草木气息,以及隐隐的漆胶之味。

作院内并非热火朝天的景象,却有一种沉静而高效的忙碌。数十名工匠各司其职,雕版的、校对的、刷印的、装裱的,井然有序。

这里生产的,并非市井流通的普通书籍,而是专供御前、赏赐重臣、以及作为高级国礼的精品典籍。

赵顼身着常服,步履从容,仔细察看着每一道工序。

他时而拿起一块雕刻着《金刚经》经文、刀法精湛如画的梨木雕版,指尖拂过那深邃的笔画;

时而驻足于一位正在给《资治通鉴》校样进行最后核对的老儒生身旁,静静观看;时而又在装裱案前,审视着那些用苏州重锦做面、象牙别子为扣的奢华书函。

陪同的内廷官员小心翼翼地介绍着,言语间充满自豪。向皇后则安静地跟在赵顼身侧,她的目光更多地落在工匠们专注的神情和灵巧的双手上,眼中流露出赞赏与关切。

赵顼看似随意巡视,但每一瞥,每一问,都意有所指。他拿起一本刚刚装订完成、准备赐往吐蕃地区的《大方广佛华严经》精装本,对向皇后和身旁的官员说道:

“你看这经文,字字清晰,墨色匀净,装帧更是庄严宝相。吐蕃僧俗,得此经卷,岂不视若珍宝?其所感念的,不止是经文法力,亦是我大宋的工匠心血、文化底蕴。”

他放下经卷,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继续说道:

“以往赏赐外邦,多偏重金银绢帛。自然体面,然终是死物。而以此等精心印制的典籍相赠,尤其是投其所好,如赠吐蕃佛经,赠辽国史鉴,赠高丽儒典……则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