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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狼藉的灵鹫宫前。

积雪反射着金光,却掩不住宫墙的裂痕与地面的污血。

风依旧带着寒意,但那股笼罩全场的肃杀与绝望,已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对那道月白色身影,难以言喻的敬畏。

段誉立于宫墙之上,沐浴在初升的日光中,身姿挺拔,衣袂微拂。

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万象归元”一击,仿佛耗去了他不少元气,脸色略显苍白,气息也略有起伏。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锐利。

如同经过淬炼的神兵,洗尽铅华,锋芒内蕴,却愈发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

梅剑、竹剑,以及一众劫后余生的灵鹫宫弟子,已然跪倒一片,目光虔诚,如同仰望降临凡尘的神只。

“参见掌门!”

声音虽然因为激动与伤势而有些参差不齐,但那其中蕴含的敬畏与臣服,却毋庸置疑。

段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不远处的童姥与李秋水身上。

这两位争斗了数十年的师姐妹,此刻皆默然肃立。

童姥那身红衣在阳光下愈发刺眼,但周身那狂暴炽烈的气息,却已收敛了许多。

她微微低着头,稚嫩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有震惊,有复杂,有不甘,但最终,都化为一种认命般的沉寂。

李秋水覆面的白纱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张风韵犹存、却略显苍白的绝美脸庞。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慵懒与魅惑,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颓然。

段誉方才展现出的实力,已然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骄傲与倚仗。

在那近乎“道”的力量面前,她数十年的苦修,显得如此可笑。

两人都清晰地认识到,从这一刻起,逍遥派的天,变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然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段誉看着她们,并未立刻开口。

他在调息。

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北冥真气,正以惊人的速度平复着方才的消耗,并悄然吸收、炼化着周遭空气中残留的、源自逍遥客以及大战散逸的精纯元气。

不过片刻,他脸上的那一丝苍白便已褪去,气息重新变得渊深似海,圆融无瑕。

甚至,比之前更精进了一分。

北冥神功,吞天噬地,纳万物以为己用,其玄妙,可见一斑。

“师姐,师叔。”

段誉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童姥与李秋水身体皆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震,同时抬眼看向他。

“过往恩怨,皆因师尊而起。”

段誉的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

“如今师尊已然仙逝,逍遥派正值存亡之际,外敌环伺,内耗不止。”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加重。

“我既受师尊遗命,执掌门户,便不容逍遥派再如此沉沦下去。”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决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童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再次低下了头。

李秋水则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掌门……意欲何为?”

她终于改口,承认了段誉的地位。

形势比人强,由不得她不低头。

段誉对她的识趣似乎颇为满意,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很简单。”

他缓缓说道。

“灵鹫宫与西夏一品堂,从即日起,放下仇怨,听我号令,整合逍遥派残余势力,共御外敌,光大师门。”

他的要求,简单,直接,却霸道无比。

不仅要她们放弃数十年的仇恨,更要她们交出麾下的势力,彻底归附于他!

童姥猛地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当她接触到段誉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穿她一切心思的目光时,那丝怒意瞬间冰消瓦解,化为无力。

她还能说什么?

还能反抗什么?

实力差距,如同天堑。

李秋水也是脸色微变,眼神闪烁,显然内心极不情愿。

她经营西夏一品堂多年,岂肯轻易拱手让人?

“怎么?师叔有异议?”

段誉的目光落在李秋水身上,语气依旧平和,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李秋水呼吸一窒。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刻,便会步了逍遥客的后尘!

“不敢……”

李秋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低下头,掩去眼中那抹深深的屈辱与不甘。

“妾身……谨遵掌门之命。”

“很好。”

段誉点了点头,不再看她们,转而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嵌入山壁、生死不知的逍遥客。

“梅剑。”

“奴婢在!”

梅剑立刻应声上前,姿态恭敬无比。

“带人去看看,那位‘逍遥客’是死是活。若还活着,废去武功,囚于冰窖深处,严加看管。”

段誉吩咐道,语气淡漠,如同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对于这个险些让灵鹫宫覆灭、实力强横的敌人,他没有丝毫怜悯。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是!”

梅剑领命,立刻点了几名身手较好的弟子,小心翼翼地向那山壁方向掠去。

“竹剑。”

“奴婢在!”

竹剑也连忙上前,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却充满了坚定。

“统计宫中伤亡,妥善安置伤员,清理战场。所需药物,可去药庐尽数取用。”

段誉继续吩咐,条理清晰。

“另外,后山那些俘虏,严加审讯,查明还有无同党。若有冥顽不灵者……”

他顿了顿,语气微冷。

“杀。”

一个“杀”字,轻描淡写,却让周遭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竹剑娇躯微微一颤,但立刻躬身。

“是!奴婢明白!”

她也领命而去。

段誉的目光,再次回到童姥与李秋水身上。

“师姐,你伤势未愈,又经此恶战,元气损耗颇巨,需立刻闭关调息。”

他对童姥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关切。

“我会亲自为你疏导真气,稳固根基,以免留下隐患。”

童姥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段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还要为自己疗伤?

经历了方才之事,她本以为段誉会趁机削弱甚至控制她,却没想到……

段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

“你既认我这个掌门,便是我逍遥派之人。我身为掌门,自有护佑门下之责。”

他的话,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

但童姥心中却明白,这“疗伤”恐怕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或许,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控制手段。

但她有选择吗?

没有。

“有劳……掌门。”

童姥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再次低下头。

“师叔。”

段誉又看向李秋水。

“你虽伤势不重,但真气损耗亦是不小。灵鹫宫不乏静室,师叔可自择一处,暂且住下,调养恢复。待此间事了,再议后续。”

他对李秋水的安排,则显得疏离了许多。

既没有立刻要求她交出西夏一品堂的控制权,也没有为她疗伤的意思。

更像是一种……软禁。

李秋水何等聪明,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多谢掌门安排。”

她微微躬身,语气听不出喜怒。

段誉不再多言,对一旁侍立的符敏仪点了点头。

符敏仪会意,立刻上前,对李秋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师叔,请随奴婢来。”

李秋水深深看了段誉一眼,目光复杂,最终还是跟着符敏仪,向着宫内走去。

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目送李秋水离去,段誉这才对童姥道。

“师姐,我们也走吧。”

说完,他当先向着冰窖方向走去。

步伐从容,仿佛刚才那场决定灵鹫宫命运的大战,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童姥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跟上。

只是那娇小的身躯,在阳光下,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她知道,属于她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从今往后,灵鹫宫,逍遥派,都将是这个年轻人的天下。

宫墙上下,众人看着段誉与童姥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阳光洒落,驱散风雪,也仿佛驱散了笼罩在灵鹫宫上空数十年的阴霾。

只是,这新的天空下,主宰者已然换人。

梅剑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将嵌入山壁的逍遥客挖了出来。

他并未死去,只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周身经脉被段誉那“万象归元”一击震得寸断,武功尽废,形同废人。

梅剑依照段誉的吩咐,给他喂下几颗吊命的丹药,便命人用玄铁锁链将其牢牢捆缚,押往冰窖深处囚禁。

竹剑则忙碌地指挥着幸存弟子,救治伤员,收敛遗体,清理废墟。

看着往日熟悉的姐妹变成冰冷的尸体,看着宏伟的殿宇沦为断壁残垣,许多女弟子都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悲伤的气氛,在劫后余生的灵鹫宫中弥漫。

但与此同时,一种新的希望,也在悄然滋生。

因为她们有了新的,强大到令人心安的依靠——段誉,段掌门。

冰窖之内,寒气依旧。

只是那万载玄冰散发出的幽蓝光芒,此刻映照在段誉与童姥身上,却显得格外静谧。

童姥盘膝坐于寒玉床上,闭上双眼,努力平复着体内有些紊乱的真气。

连番恶战,尤其是最后与逍遥客气机的无形交锋,让她本就未曾完全复原的根基,又出现了些许不稳的迹象。

段誉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并未立刻出手。

他在观察。

观察童姥体内真气的运行情况,观察她经脉的受损程度,更在观察……她心神的状态。

良久。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氤氲起一团柔和而精纯的北冥真气。

与之前那吞噬一切的霸道不同,此刻的真气,充满了温润的生机。

他轻轻将手掌按在童姥的背心。

真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童姥体内。

没有强行疏导,没有霸道重塑。

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微、极其柔和的方式,融入童姥自身的八荒六合真气之中,引导着它们,抚平那些因激战而产生的细微裂痕与郁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源自北冥神功本源的烙印,也随着这温养的真气,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童姥的真气核心,与她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根基,缓缓融合。

这个过程,极其隐秘,极其缓慢。

以童姥此刻的状态,根本无从察觉。

她只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庞大的力量涌入体内,所过之处,原本的滞涩与刺痛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与熨帖。

那因为激战而有些躁动不安的真气,也在这股力量的安抚下,渐渐变得温顺平和,运行更加顺畅自如。

甚至,那原本有些虚浮的根基,也在这滋养下,变得更加凝实稳固。

她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慨。

段誉的医术,或者说他对逍遥派武学的理解,确实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或许……臣服于他,对灵鹫宫,对她自己而言,也并非坏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悄然蔓延。

段誉感应到童姥心神那细微的松动,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

他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流逝。

当段誉缓缓收回手掌时,童姥周身的气息,已然变得圆融饱满,甚至比大战之前,更显精进。

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感受着体内那澎湃而温顺的力量,她看向段誉的目光,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真正的复杂。

“多谢……掌门。”

这一次的道谢,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真心。

“师姐不必客气。”

段誉淡然一笑。

“你好生调息,稳固境界。宫中事务,暂由梅剑处理,若有要事,她会来禀报。”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冰窖。

将这片寒冷与寂静,留给了童姥。

走出冰窖,外面阳光正好。

梅剑已然等候在门外。

“公子,不,掌门。”

她连忙上前行礼,脸上带着恭敬与一丝疲惫。

“情况如何?”

段誉边走边问。

“回掌门,伤亡已经初步统计出来。弟子战死一百三十七人,重伤五十六人,轻伤者更多……后山俘虏共计两百余人,已全部关押。兰剑姐姐的伤势也稳定下来了,只是失血过多,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梅剑低声禀报着,语气沉重。

段誉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战死一百三十七人……

这对于人数本就不多的灵鹫宫而言,堪称损失惨重。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厚葬战死的姐妹,抚恤其家人。受伤者,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是。”

梅琴应道。

“李师叔那边呢?”

段誉又问。

“已安排在‘听涛阁’住下,周围加派了人手……看守。她并未有什么异动,似乎真的在调息。”

梅剑斟酌着词句回道。

段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他走到一处较高的回廊上,停下脚步,俯瞰着下方依旧在忙碌清理战场的灵鹫宫弟子。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传令下去。”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

“三日之后,于灵鹫宫大殿,举行掌门继位大典。”

“同时,公告天下,逍遥派重开山门,广纳贤才。”

“凡有才德之士,不拘出身,皆可前来投效。”

梅剑闻言,心中一震!

举行掌门大典,公告天下!

这意味着,段誉不仅要名正言顺地接手灵鹫宫和逍遥派,更是要向整个武林,宣告他的存在!

这无疑会引起巨大的波澜!

但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躬身。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段誉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去忙了。

梅剑再次一礼,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