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燕云望:后周与辽的未战之盟 > 第598章 密信藏锋,宫墙暗流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598章 密信藏锋,宫墙暗流

洛阳的冬夜,寒星稀疏地缀在墨蓝天幕上,坤宁宫的鎏金铜灯却彻夜未歇,烛火摇曳间,将殿内的雕梁画栋映得忽明忽暗。林阿夏斜倚在铺着厚厚狐裘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云锦夹被,腹中胎儿的每一次轻微蠕动,都像细小的鼓点,敲在她的心尖上,让本就紧绷的神经愈发清醒。

窗外的风声卷着碎雪,呜呜咽咽地掠过宫墙,像是在诉说着北境的寒意。柴宗训此刻还在御书房批阅前线急报,那盏孤零零亮着的灯火,隔着重重宫闱,却仿佛能映进坤宁宫的殿内,与她眼前的烛火遥遥相对。他们夫妻二人,一个在后宫筹谋,一个在朝堂掌舵,虽身处两地,心却紧紧拧在一起,共同抵御着这弥漫在大周疆域上的狼烟。

“娘娘,夜深了,您胎象刚稳,可不能再熬着了。”青黛端着一碗温热的安神汤走进殿内,银质汤勺在白瓷碗中轻轻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将汤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伸手替林阿夏掖了掖被角,声音放得极轻,“御书房的小内侍刚过来传话,说陛下吩咐了,让您安心歇息,前线的事有他顶着,不必挂心。”

林阿夏缓缓睁开眼,眸中没有半分睡意,反而透着几分沉凝的锐光。她抬手接过汤盏,氤氲的热气拂过脸颊,却没能驱散眼底的寒意,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又放回原处。她的目光落在小几另一侧那半块青白玉佩上,玉佩质地温润,边缘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显然是经历过激烈的搏杀,背面刻着的“唐”字被鲜血浸染过,虽已擦拭干净,却仍残留着淡淡的暗红印记,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是三日前方才送到的信物。秦忠在北境战死,他的幼子秦砚被南唐奸细掳走,派去营救的女辅营旧部拼死将孩子护回洛阳,却只剩最后一人带着这半块玉佩归来,临终前只断断续续说了“南唐追兵”“吴越旧部”几个字,便咽了气。

“青黛,”林阿夏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的刀痕,冰凉的玉质透过指尖传入心底,让她的思绪愈发清晰,“你还记得宣州之战时,我们俘获的那个吴越将领吗?姓沈,是钱俶的远房表亲,官至参将。”

青黛愣了一下,垂眸思索片刻,很快便点头应道:“娘娘说的是沈砚辞吧?奴婢记得清楚,当年宣州城破,他率部死守西城,宁死不降,后来还是您亲自登城劝降,说只要他归降大周,便保吴越降卒性命无忧。他感念您的恩德,归降后不仅主动献上吴越的布防图,还特意寻了一把淬毒的短匕送给您,说此匕能削铁如泥,可护您周全。后来陛下论功行赏,将他安置在江南道任团练使,掌管当地防务。”

“正是他。”林阿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指尖在玉佩上的“唐”字上重重一点,“吴越亡了不过数年,旧部却能被南唐如此顺利地收编,甚至敢公然掳走秦忠之子,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江南道是南唐与大周的交界之地,沈砚辞在那里任职多年,根基深厚,又熟悉吴越旧部的脉络,定然能探知些蛛丝马迹。”

青黛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眼中露出几分赞同:“娘娘是想让沈参将暗中查探南唐收编吴越旧部的事?”

“不止。”林阿夏摇头,语气沉了几分,“秦忠是北境大将,南唐为何要掳走他的幼子?这背后定然有契丹人的影子。那半块玉佩上的刀痕,是南唐制式军刀所留,可营救的人说,追兵中不仅有南唐士兵,还有几个高鼻深目的胡人,极有可能是契丹的死士。我怀疑,南唐与契丹早已暗中勾结,吴越旧部便是他们联络的桥梁,而秦砚,或许是他们用来要挟北境将领的筹码。”

她顿了顿,扶着榻沿缓缓坐起身,青黛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替她垫了个软枕。林阿夏坐稳后,从妆奁中取出一方素笺和一支狼毫笔,放在案上:“你立刻以我的名义写一封密信,措辞要隐晦,就说‘宣州旧恩难忘,今江南雾锁烟迷,苍生倒悬,盼君以社稷为重,为大周辨清迷雾,拨云见日’。再将这半块玉佩拓印下来,附在信后,让他见此拓印,便知此事关乎国运,务必全力查探。”

“奴婢明白。”青黛拿起狼毫笔,蘸了些墨汁,正要落笔,却被林阿夏叫住。

“等等。”林阿夏眸光锐利,语气严肃,“送信的人,必须是女辅营最可靠的旧部,要选身手好、心思缜密,且在江南有落脚之处的。切记,不可走驿站,驿站人多眼杂,难保没有南唐或契丹的眼线,让她们走江南的密道,那是当年我们收服江南时留下的,只有女辅营的核心成员知晓,安全得多。”

青黛点头记下,又听林阿夏补充道:“另外,告诉沈砚辞,若事有败露,不必硬扛,可持密信前往金陵府衙,找知府周文彦。周大人是夫君的心腹,早年曾在江南任职,与沈砚辞也有过交集,定会暗中接应他,保他周全。”

“奴婢遵命。”青黛将这些嘱咐一一记在心里,不再耽搁,提笔在素笺上快速书写,笔墨间透着几分干练。

殿内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烛火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像是两道并肩而立的剪影,坚定而沉稳。

待青黛写好密信,吹干墨迹,折成细细的一卷,塞进一个掏空的竹管里,又用蜡封好,林阿夏才缓缓舒了口气。她靠在软枕上,轻轻抚上腹部,腹中的胎儿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放松,轻轻动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好孩子,再等等,母亲一定会护你周全,护这大周江山周全。”林阿夏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温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黛将竹管收好,揣进怀中,对着林阿夏行了一礼:“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人手,连夜出发。”

“去吧,务必小心。”林阿夏颔首,看着青黛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棂,刺骨的寒风立刻卷着碎雪灌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窗外的洛阳城早已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的宫灯在夜色中闪烁,像是黑暗中的萤火。御书房的方向,那盏灯火依旧亮着,柴宗训还在为前线的战事、朝堂的暗流操劳,他的肩上,扛着的是大周的万里江山,是万千百姓的安危。

林阿夏拢了拢衣襟,将窗户关上,隔绝了窗外的寒风。她知道,自己不能只做一个躲在后宫里的皇后,她要成为柴宗训最坚实的后盾,替他守住这后宫的安宁,替他探查朝堂的暗流,替他在江南布下防线,哪怕身怀六甲,哪怕前路艰险,她也绝不会退缩。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同于青黛的沉稳,这脚步声带着几分急促与慌乱,像是在刻意压抑着动静,贴着殿墙缓缓靠近。林阿夏眸光一沉,瞬间警惕起来,她悄无声息地回到软榻边,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佯装熟睡,只有耳朵紧紧捕捉着殿外的动静。

片刻后,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缝隙中溜了进来,动作轻盈,像是一只偷摸的猫儿。来人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宫装,裙摆扫过地面,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她借着烛火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殿内的情况,目光在案几、妆奁等处快速扫过,显然是在寻找什么。

林阿夏眯着眼睛,从眼缝中打量着来人,很快便认出了她——新晋的良娣苏氏。此女原是吴越旧部苏承业的女儿,吴越归降后,苏承业被封为闲散官员,去年年底,为了攀附权贵,将她送入宫中。苏氏入宫不过三月,平日里总是一副谨小慎微、柔柔弱弱的模样,从不与人争执,甚至连说话都细声细气,深得宫中老人的怜惜,却没想到,竟会在深夜潜入坤宁宫。

苏氏在殿内摸索了片刻,目光落在案几上的素笺和玉佩拓印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她放轻脚步,缓缓走向案几,伸手就要去拿那拓印。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拓印的瞬间,林阿夏猛地睁开眼睛,声音冰冷如霜,带着几分威严:“深夜潜入坤宁宫,苏氏,你好大的胆子!”

苏氏吓得浑身一颤,像是被惊雷劈中,猛地缩回手,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臣妾……臣妾……”苏氏慌乱地磕着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娘娘饶命!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听闻娘娘胎象不稳,心中担忧,特意煮了些安胎的草药送来,见娘娘熟睡,不敢惊扰,才……才悄悄进来的。”

林阿夏缓缓坐起身,扶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中没有半分温度:“草药何在?”

苏氏的眼神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又看了看身后的殿门,显然是根本没有带什么草药,方才的话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谎言。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语无伦次,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娘娘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林阿夏没有再逼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苏氏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磕头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案几上的玉佩拓印,那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林阿夏的眼睛。

林阿夏心中已然了然。看来,这苏氏果然是南唐安插在后宫的眼线,今夜潜入坤宁宫,目标便是她刚刚安排的密信和玉佩拓印。想来,她在宫中的谨小慎微,不过是为了掩饰身份,等待时机。如今自己暗中联络沈砚辞,探查南唐与吴越旧部的勾结,定然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才会派苏氏前来探查。

她没有立刻发作,反而放缓了语气,对着苏氏摆了摆手:“起来吧,夜色已晚,宫中路径复杂,你一个弱女子独自行走,确实危险。既然是一片孝心,本宫便不与你计较了。”

苏氏愣在原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本以为自己此番定然难逃责罚,甚至可能被直接拿下,却没想到林阿夏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她迟疑了片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看到林阿夏眼中没有丝毫杀意,才慌忙磕了个头:“谢娘娘恩典!臣妾……臣妾告退。”

说完,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身,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坤宁宫,甚至忘了再装模作样地提及“安胎草药”的事,脚步慌乱,裙摆都被自己踩得皱巴巴的。

殿门被轻轻关上,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可空气中却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林阿夏眼底的寒意渐渐浓了起来,她抬手将案几上的玉佩拓印收好,藏进妆奁的暗格中。

青黛恰好安排好人手回来,刚走进殿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见林阿夏面色凝重,连忙上前问道:“娘娘,发生何事了?”

“后宫果然有南唐的细作。”林阿夏转过身,看着青黛,语气沉冷,“方才苏氏潜入殿中,目标便是案上的玉佩拓印。看来,我们的谋划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这苏氏,便是他们安插在后宫的眼睛。”

青黛闻言,脸色一变,急声道:“娘娘,既然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为何不将她拿下?审出她背后的联络之人,也好斩草除根!”

“现在还不是时候。”林阿夏摇头,走到软榻边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榻沿,“她只是一颗棋子,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势力,甚至可能牵扯出朝堂中的内应。若是此刻将她拿下,打草惊蛇,她背后的人定会立刻切断联系,我们反而查不到更多线索。留着她,或许能引出更多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立刻安排女辅营的人,暗中监视苏氏的一举一动。她何时出宫、与何人接触、传递消息的方式是什么,都要一一查清,不得有任何遗漏。另外,再派人去查一下苏氏的底细,她的家族在吴越归降后有何异动,苏承业是否与南唐有勾结,这些都要查清楚。”

“奴婢明白!”青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奴婢这就去安排,定不会让她逃脱我们的监视。”

“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林阿夏再次叮嘱,“监视的人要隐蔽,不能让她察觉分毫。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引蛇出洞,而不是打草惊蛇。”

“奴婢知晓。”青黛重重颔首,转身再次离去。

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映着林阿夏沉静的面容。她走到窗边,再次推开窗棂,寒风依旧刺骨,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坚定。夜色深沉,宫墙之内,暗流涌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可她别无选择。

这场博弈,不仅关乎大周的安危,关乎柴宗训的江山,更关乎腹中孩子的未来。她是大周的皇后,是柴宗训的妻子,是未出世孩子的母亲,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她都必须迎难而上,用自己的智谋和勇气,为他们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林阿夏轻轻抚上腹部,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决心,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与她并肩作战。她望着窗外御书房的方向,眼中满是笃定。

夫君,你在前方守护江山,我在后宫为你扫清暗流,我们夫妻同心,定能拨开这重重迷雾,守住这大周的万里河山。

烛火跳动,将她的身影映在宫墙上,挺拔而坚韧,如同一株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的寒梅,悄然绽放着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