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算作在、还没正式建立的准外资企业,开始周末加班了吗?
懒觉,就是她的命。
如今却要,先舍命、陪这位非正式老板。
阿碧“嗷嗷”地哼哼着踢开被子。
睡眼惺忪地伸个懒腰,简单地梳洗一番。
平房没有能淋浴的卫生间,只有公共厕所。
洗漱刷牙都得端着脸盆牙杯,蹲在门口的小水龙头旁边。
胡同附近有个公共澡堂。
房东老太太的卫生间也能洗澡,但是要另外单独收费,一次收五块钱水电费,价格很公道。
昨天回来,上了一星期班,又遇到这一家人的新鲜事。刺激。
她太困了,也没有洗澡。
她刷完牙,把一张白嫩脸蛋连着脖子,都擦干净。
想起司里在那么豪华的酒店入住,一夜300多美金。
想起昨晚告别时司里说的。
阿碧。我……有些喜欢你。
“嗷嗷……”
这样的老板,会喜欢她?
图她什么。图她年轻,图她不洗澡嚒。
仇如碧。你真是想多了。
她背着那个蜕皮带渣的人造革包包,走出胡同口。
着装,和第一天见司里时,穿的牛仔裤、衬衣一样。
没时间洗衣服,就先这么穿。
谁让老板让她打双份工、连周末都干得马不停蹄的。
巧了。司里先生的衣服,也没换。还是昨晚那身休闲的。
顿时阿碧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这么看上去,土豪与贫农的阶级差距,似乎,也没那么大了。
“阿碧。”
“司里先……。”
阿碧马上把下一个字,咽下去。终于习惯了叫他名字。
司里梳洗过后的蓝眸,熠熠生辉地看着姑娘。
阿碧的眼角,有着一种娇憨的慵懒和困倦。
那个睡眼惺忪、勉强洗了把脸清醒的程度。
没有对着他当面打呵欠,肯定已经是在极力克制了。
显然。今天让她出门。
貌似是心不甘、情不愿”。
司里脑海里快速思索。
今天,怎么才能让这姑娘觉得。
与他在一起的这个周末。物有所值。
还有。跳槽。怎么让她跳槽。
阿碧昨天并没有清楚明白地答复他。
习惯了严谨的他。
必须要听到那句。
我愿意。
*
昨夜回酒店房间后,司里闻了整晚的怪味道。
非常陌生的、沸腾鱼和麻小,混杂着烟草的气味。
在餐馆用餐一个多小时,他的衣衫和头发,都已经被那种热辣烟火气,腌入味了。
他洗了澡,能把头发上的味道去掉。但那衣服上的麻辣味,去不掉。
前夜他的西服,也有一股子新疆饭馆的孜然和羊肉味儿。
如果说在他印象里,这个国家是什么味道?
就是这些混杂各异、消弭不散的食物香气。
但一个是爸爸带给他的。
一个是……姑娘带给他的。
他明明是不习惯的,刚开始闻了闻。受不了,真难闻。
但是想到和阿碧同桌用餐的场景。
不知为什么,竟然不以为意地忍受了。
今天,他还是穿这身来。不过,他需要买衣服。
“阿碧,你想好带我去哪里了吗?”
阿碧眨巴眨巴眼睛。
“故宫。颐和园。圆明园。你选。”
如今国际旅游团接待老外的,景点三件套之一。
至于胡同游,司里已经游过了。
他爸爸就住一条胡同里。
那举世闻名的长城就算了。超级远。阿碧不给自己的周末兼职工作,搞高难度的。
其实,上次司里来时,就已经去过了故宫、颐和园。
当时他还并不知道。
一百年前。那是他曾祖父骑着马,铁蹄踏过之地。
当初21岁的曾祖父,是如何耀武扬威地、率领士兵,进了那座庆朝的皇宫。
还坐了如今已经圈起来、普通游客不让再踏足、只可远观的金銮殿。
更不知道,那座皇宫里的宫殿,曾经是曾祖父汇报战争工作的……办公室。
但是,司里愿意和阿碧,去任何她说的地方。
当然,也可以跟她再进去一次。
只是现在,他有很现实的问题要解决。
“阿碧。我可能需要你先帮我……”
司里不好意思地微笑,但是也有着作为boSS,对自己私人小助理那种、堂而皇之的发号施令权。
“我没有带太多的衣服。所以……”
奥特莱斯商场。cbd购物中心。酒店服务推荐的涉外购物中心。
他脑海里已经有过目不忘的城市地图。
他明明知道去哪里买。
但现在,他只一脸依赖、求助地看着阿碧。
“买衣服啊。”阿碧打量他的上上下下。
说实话。司里能穿的品牌,一定都是国际的。
那种特别高端的服装店,她既不懂牌子,也没有进过。
王府井大街。对。她知道的就是那里。外国人云集。
“好。我带你去。”
阿碧顿时抖擞精神,热情助人的小宇宙爆发了。
她刚起床,难免随口一问。
“你吃早饭了吗?”
酒店里当然有早餐。
不过,司里与姑娘吃了上一餐,还想一起吃下一餐。
还想之后吃……每一餐。
他摇摇头。
“没有。”
国际酒店嘢,不供应早餐咩?!服务也太差了吧。
还是老板和自己一样起晚了、太赶,错过了早餐的时间?
阿碧开始心里算小九九。
她的日常早餐: 煎饼果子、油条、鸡蛋灌饼来一套。
平常上班,就在路边摊贩处随意买一件,边走边吃。最多再来杯手握热豆浆。
她看着司里那俊美立体、英气逼人的脸。
不不不。
路边摊、夹生菜装小塑料袋的那种鸡蛋灌饼,和他的精英、超级模特气质……不搭。
可是,出于人道主义和待客之道,也不能让发过高工资的老板,饿着啊。他昨天还请她吃晚餐了呢。
虽然财富差距巨大。但还是得礼尚往来。
我妈说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还给了我那么多钱。
那早餐,请得起的。
阿碧痛快地说。
“那我先带你吃早餐。”
阿碧说的是,而不是。
因为她要攒钱,囊中羞涩。
请这么高大的老板,吃顿五块钱的早餐。不好意思说,他吃。
五块钱,谁好意思请这样的客?!
况且这位老板出手之大方……
说给就给的侦探费四万多块钱,已经都给了她。
司里的浓密长睫毛垂顺下去,盖住狡黠、有些得意的碧蓝色眼睛。
脸上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听话,乖得很。
“好。”
阿碧带着这条引人注目的金头发大尾巴,进了最近的一家早餐店。
九点多了,店家已经到收摊的最尾声。
但是桶里还有剩的豆腐脑底儿,锅边还有刚炸的温热油条,案板上现包的小馄饨还有一堆。刚蒸的小笼包,还有堆着的几屉。
阿碧一样样指点江山。
“这个,这个,那个……”
怎么能饿着这么帅的boSS呢。样式必须管够啊。
各种都要。
阿碧还去薅了一碟免费小咸菜。
等双份的馄饨、油条、茶叶蛋、豆腐脑、小笼包都在眼前时。呼啦啦摆了一桌子。
司里目瞪口呆。
他习惯的早餐,是一杯牛奶(冰箱里冷藏的)、一个煎蛋、抹了黄油或者奶酪的三明治面包。
还有硬邦邦的德棍(德国碱水面包,能砸死人)
在今天,换成了这种饕餮盛宴。
豆腐脑、馄饨各一碗。小笼包按蒸屉来。油条挺大的两根棍,不比法棍小。
那个褐色、到处都有缝的鸡蛋,又是什么黑暗料理?
餐桌的对比,过于强烈。
冷餐,变成了热气腾腾。
小馄饨上的葱花香油,都冒着诱人的香气。上面还飘着超级超级小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