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响据点的应急灯在头顶忽明忽暗，把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脸照得一半亮一半暗。老K消散前的影像还在能量屏上循环——他机械臂的蓝光突然炸开，身体化作星点的瞬间，似乎朝着镜头比了个模糊的手势。坐在前排的王婶突然抹了把脸，袖口沾着的草药汁蹭在眼角，晕开一小片深绿。
“躲？往哪躲？”阿九把打印好的零号实验室地图狠狠拍在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攥得发皱。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源服务器”位置，旁边密密麻麻写着老K日志里的注解：“核心机房有三重屏障，需星核碎片共振才能打开”“能量污染度90%，普通缝合者进入即数据化”。他指着屏幕上铁鹰公会的“清除宣言”，画面里一个穿校服的少年正慢慢变成粒子，旁边的解说员面无表情：“清除异常数据，维护现实稳定。”
“这哪是清除异常？”角落里的小个子缝合者阿明突然开口，他手里还攥着半截能量棒，是老K昨天塞给他的，“上周在第三区，我看见张大妈的孙子，就因为能看见星界的猫，被铁鹰的人带走了，现在还没消息。”他声音发颤，却没人笑他胆小——据点里谁都知道，阿明的父母就是在去年的“净化行动”里消失的。
林野的怀表平放在地图边缘，表盖敞开着，1998年的刻字被灯光镀上一层暖黄。他指尖划过表盖内侧的细痕，那是上次和铁鹰小队巷战时，被能量弹擦过留下的。突然想起苏晓日记里夹着的那张便签，是她爷爷写的：“武器的意义，是守护想守护的人，不是毁灭。”他抬头时，正好对上苏晓的目光，她眼里的红血丝比他还重，却坚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我去。”林野的指尖按在“源服务器”的红点上，怀表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星核碎片在我这有反应，老K的日志也说，只有能让碎片共鸣的人才能靠近核心。”
“我跟你去。”苏晓几乎是同时站起来，手里还捏着她爷爷画的代码图谱，纸角都被汗浸湿了，“我爷爷破解过部分星界底层代码，我能看懂服务器的防御逻辑。而且——”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用老K机械臂的边角料熔铸的，“这东西能测能量污染度，比探测器靠谱。”
“算我一个。”阿九扯开绷带，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铁鹰的防御部署我熟，当年我在他们训练营待过三个月，知道怎么绕开巡逻队。”
“还有我！”王婶把药箱往桌上一放，瓶瓶罐罐撞出脆响，“我这‘凝神草’能稳住意识，当年老K就是靠它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她打开药箱，里面的干草散发着清苦的香气，叶片上还沾着星界特有的蓝光。
角落里的阿明突然举起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会修通风管道……万一要从里面钻呢？”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响应：“我去开车！”“我来破译铁鹰的通讯频道！”“我守据点，保证你们后路安全！”……应急灯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那些疲惫、恐惧的表情里，慢慢透出一种滚烫的东西，像星核碎片点燃的微光。
林野把怀表合起来，金属扣“咔嗒”一声，像是给这场决议盖了个章。他看着地图上从据点到零号实验室的路线，突然想起老K常说的一句话：“残响不是声音快消失了，是还在响——只要有人听，就不会停。”
此刻，据点的通风管道里传来嗡嗡的震动，是负责修线路的老陈在调试能量屏蔽器；王婶正把凝神草分成小包，每包都塞了张写着“平安”的纸条；苏晓低头在地图上标注着什么，银镯子反射的光在代码图谱上跳来跳去。阿九突然拍了拍林野的肩膀，伤口的血蹭到他袖子上，像朵倔强的小红花。
“明早五点出发。”林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让铁鹰看看，残响的声音，到底有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