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放下茶杯，随口吩咐：“查尔斯，备车，出门添几件衣服。”
老管家微微欠身：“少爷，您不必费心出门。这五年来，我每年都会为您量取尺寸。骝千少爷虽然联系不上您，但每年都会委托巴黎的裁缝为您定制四季衣裳寄来。”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衣帽间里都为您备好了。不过...”查尔斯目光温和地打量着林彦，“您似乎比原先长高了些，现在正好一米九。”
林彦闻言挑眉，信步走向衣帽间。胡桃木衣柜里整齐悬挂着数十套西装，按照色系精心排列，有几件保留着萨维尔街特有的挺括线条。
他随手取下一件灰色双排扣西装，查尔斯在身后轻声补充：“最早寄来的几套裤长可能需要稍作修改，上个月刚到的那批已经按新尺寸调整过了。”
林彦对着落地镜比了比衣长，镜中的少年身姿挺拔，肩线完美贴合，唯有裤脚确实短了一指宽度。他唇角微扬：“看来这些年的修炼，倒是让我又长了些个头。”
林彦一边整理着袖口，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查尔斯，这几年迈克、汤姆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老管家正在熨烫一件衬衫，闻言停下动作，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少爷放心，都安排妥当了。当年您突然休学，他们急得不行，头几个月几乎天天来家里打听消息。
他仔细将熨斗放好，继续道：后来我按您的交代，只说您回中国处理紧急家事，他们这才渐渐放下心来。考大学那年，丹尼尔带着您留给威廉姆斯教授的那封信去了加州，现在应该在跟着教授做研究。迈克去了费城艺术学院，说是要学什么艺术管理。汤姆最是争气，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
查尔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烫金封皮的记事本，熟练地翻到某一页：按照您之前的嘱咐，在他们入学时，我以您的名义给每人送了五万美元的支票。这些钱足够支撑他们顺利完成学业了。
林彦满意地点点头，从衣柜里选了件驼色大衣，径直去车库开了辆林肯 continental 出门。
他漫无目的地在纽约街头转了一圈，最终鬼使神差地驶向皇后区。当熟悉的枫叶街出现在眼前时，他放慢车速，循着记忆停在迈克家门前。
他没有动用神识探查，只是像普通人那样轻轻叩响门扉。屋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缝里探出个小姑娘的脸庞——是迈克的妹妹艾米，眉眼长开了些，但那双灵动的眼睛没变。
林彦蹲下身，让视线与她齐平：“艾米，我是迈克的朋友林。还记得我吗？”
女孩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扭头就往楼上跑，留下林彦怔在原地。没有得到主人邀请，他只好站在门廊下耐心等待。
两分钟后，木质楼梯传来急促的踩踏声。只见迈克顶着鸟窝似的乱发，睡衣扣子都扣错了位，光着脚就冲下楼来，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结实的熊抱。
“林！你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迈克的声音闷在他肩头，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压抑不住的激动，“我们差点要去中国登寻人启事了！”
林彦难得没有推开这个过份热情的拥抱，只是轻轻拍了拍老友的背。等迈克自己平复下来，他才微笑着说：“临时有些家事要处理。看你这样，昨晚没睡好吗？”
迈克松开林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头乱发，侧身邀请他进屋。“快进来坐！我昨晚赶设计图熬到凌晨三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彦脸上时，动作突然顿住了。他凑近了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般仔细端详着林彦的脸。
“等等...林，”迈克的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不可思议，“这都五年了，你怎么...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变？连条皱纹都没多？”他夸张地比划着，“难道中国人真有什么神秘的东方秘术，能让人永远保持青春吗？”
林彦被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逗乐了，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故意摆出一副自恋的表情，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嘿，有没有可能，”他拖长了语调，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力量，而是我本来就长得比你好看，也比你显得年轻呢？”
“切！”迈克不服气地撇撇嘴，“肯定是你天天吃中餐，营养均衡比我好。等我以后去中国工作，天天吃宫保鸡丁、麻婆豆腐，肯定也能永葆青春！”
林彦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歪理逗得笑出声，摇摇头走进客厅。屋内的陈设几乎没变，熟悉的旧沙发，墙上的家庭照片，只是电视机换成了更大的款式。他在那张磨得有些发亮的绒布沙发上坐下，朝还躲在楼梯扶手后探头探脑的艾米招招手。
小姑娘像只灵巧的小松鼠，咚咚咚跑过来扑到他腿上。林彦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从大衣内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给你的。”
艾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心地接过巧克力，踮起脚尖，用两只小手捧住林彦的脸，“吧唧”一声重重亲在他脸颊上。
迈克端着两杯红茶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一个箭步上前，利落地从艾米手中抽走巧克力，三下两下撕开包装，整块塞进自己嘴里。
艾米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眼圈一红，金豆子眼看着就要往下掉。林彦也被他这行云流水的“强盗”行为惊得愣了一下。
迈克就着手里的红茶，咕咚咕咚把满嘴的巧克力冲下去，这才指着艾米对林彦说：“林！你可不能惯着她吃甜食！”他弯腰凑近小姑娘，故意龇牙做出凶狠的表情，“再吃糖，你的牙齿就要被虫子啃光啦！就像上次看牙医时那个哭鼻子的小家伙一样！”
艾米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把小脸埋进林彦的大衣里，闷声抗议：“迈克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