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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的傍晚,天津港海风凛冽。

林刚和许大茂踏上码头时,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出口处的林三。他裹着件半旧的军大衣,靠在一辆黑色轿车前盖上,见到他们便快步迎了上来。

“刚子!”林三利落地接过行李,“车就在这儿,路上都安排好了。”

许大茂冻得直搓手,钻进车里才缓过气来:“这一路可折腾死我了......”

当轿车缓缓驶进东兴隆街,停在熟悉的四合院门前时,林刚下车,把许大茂安置在二进院的西厢房休息。

“你先歇着,”林刚打量了一圈院落,压低声音,“你暂时不便露面。”他朝偏房打了个手势,一个精干的小伙子立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去轧钢厂后厨,给何雨柱师傅捎个话。”林刚低声嘱咐,“就说……林刚从南边回来了,带了新鲜玩意儿,下班后在厂门口等他。”

此刻的轧钢厂后厨,何雨柱正把最后一把菜刀擦得锃亮。窗外传来下工的汽笛声,他解下围裙,刚要往外走,一个面生的小学徒凑过来低语了几句。

傻柱眉头一挑:“林刚?刚子回来啦……”他抓起棉帽扣在头上,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暮色渐浓,轧钢厂大门涌出下班的人潮。林刚站在对面的巷口,看着那个熟悉的高壮身影在厂门口左右张望,嘴角微微扬起。

“柱子哥,这儿!”

熟悉的嗓音让傻柱猛地转头,只见林刚站在对面巷口的阴影里朝他招手。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马路,一把抓住林刚的胳膊,又惊又急地压低声音:“刚子!你疯了?现在这节骨眼儿,你还敢往四九城跑?不要命啦?”

林刚反手拍拍他的胳膊,脸上是让人安心的沉稳笑容:“柱子哥,放宽心,我心里有数!走,跟我来,今天我请客,咱们好好聚聚!”

“嘿!”傻柱见他这模样,心里踏实了不少,咧嘴一笑,“成!今天就吃你这大户了!”

两人一路穿街过巷,傻柱满心以为是要下馆子,却见林刚带着他拐进了东兴隆街一座气派的四合院门前。

“刚子,这是哪儿啊?”傻柱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打量着宽敞的院落,忍不住惊叹,“好大的院子,可真够气派的!”

林刚只是笑笑,卖了个关子:“进去你就知道了。”他引着傻柱穿过垂花门,来到二进院,径直走到西厢房门口,抬手敲了敲。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当许大茂那张带着几分讪笑的脸出现在门后时,傻柱就像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许……许大茂?!”他难以置信地指着对方,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跟着你老丈人跑……跑去香港了吗?”

他猛地转过头,困惑又带着点被蒙在鼓里的不满,盯着林刚:“刚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林刚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伸手揽住两人的肩膀,将他们往更里面的三进院带:“来来来,别在院里站着。到正房坐下,喝口热茶,咱们慢慢聊。”

半个小时后,林刚和许大茂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香港那边的情况和林彦的安排说了个大概。

傻柱坐在红木椅子里,手里攥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前院那个他看着长大的、病恹恹的小彦,摇身一变成了香港顶级豪门的少爷?还要开大酒店,请自己这个轧钢厂厨子去当大厨?这话听着比天桥说书人口里的传奇还不靠谱。

可这话是从林刚嘴里说出来的。林刚是什么人?那是院里最实诚、最靠得住的汉子,从不说虚话。傻柱心里天人交战,说不想去是假的,那可是香港!是另一个世界!但他这根深叶茂的四九城,这干了小半辈子的厂子,还有妹妹雨水……他重重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林刚适时地给他续上热茶:“柱子哥,少爷早就替你想周全了。你要是放心不下家人,咱们一块儿接走。对了,你现在……成家了吗?”

这话像根针,轻轻戳破了傻柱强撑的气囊。他沮丧地垂下脑袋,摇了摇:“我这把年纪,又没个出息,哪还有人看得上?前两年还能托媒人说道说道,这两年……嘿,塞钱人家都不乐意上门了。”

许大茂一看他这蔫头耷脑的样,立刻抓住机会,把林彦交代的“杀手锏”抛了出来:“傻柱!小彦可发话了,只要你点头,不光带你去,雨水妹子也一块儿接过去!她不是爱学习吗?到了那边,就能重新考大学!只要她自己争气,往后出国留洋都不是梦!”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男人都懂的促狭笑意:“还有啊,香港那地方,水灵灵的姑娘多了去了!哥几个肯定给你物色个盘亮条顺的好媳妇儿!不比你在四合院里干耗着强?”

“真的?!”傻柱猛地抬起头,眼睛像瞬间通了电的灯泡,唰地亮了,“真……真能给我找个漂亮媳妇儿?还能让雨水……读大学?”他声音都有些发颤,紧紧盯着林刚,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柱子,”林刚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抬手重重拍了拍自己胸口,“我林刚什么时候骗过你?这话是少爷亲口说的,一个字不假!”

希望的火苗“呼”地在心里烧了起来,但傻柱很快又想到现实问题,语气带着急切:“雨水现在在纺织厂上班呢!这事……这事是得跟她好好商量。可……你们能等吗?”

林刚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柱子,这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在这边待不了多久,必须赶在过年之前,悄无声息地回到香港。你得尽快拿定主意,跟雨水妹子好好说。”

傻柱哪还顾得上吃饭,揣着满肚子翻江倒海的心思,顶着傍晚的寒风,一路疾走赶到纺织厂。他在大门口跺了跺脚上的灰,凑到传达室窗口,对着里面戴着老花镜看报的大爷,难得地放低了姿态,挤出个笑:

“大爷,劳您驾。我是咱们厂何雨水的亲哥哥,何雨柱。家里有挺急的事儿找她,您看……是帮我传个话,还是能让我进去找她一下?”

门卫大爷从老花镜上缘抬起眼皮,慢悠悠地打量了他几眼,才朝旁边一把旧椅子努努嘴:“外头等着吧。” 说罢,才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往厂区里面踱去。

傻柱在厂门外来回踱步,冬日的寒气混着心里的焦灼,让他手心都有些冒汗。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见雨水穿着工装,一边用棉纱擦着手上的机油,一边小跑着出来,脸上带着疑惑和一丝担忧。

“哥?你怎么找到厂里来了?出什么事了?”

傻柱一把拉过妹妹,走到离大门稍远的背风处,看着妹妹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蛋,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转,最终化作一句重重的叹息:

“雨水,哥问你,要是有个机会……能让你重新念书,考大学,你愿不愿意?”

何雨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随即又黯淡下去,苦笑着摇摇头:“哥,你说什么胡话呢?我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不是胡话!”傻柱抓住妹妹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听哥说,是刚子……林刚从南边回来了。他带来了小彦的信儿……”

当傻柱断断续续,尽可能简单地把香港、林彦、酒店大厨、还有送她上大学的事说出来之后,何雨水已经彻底愣在了原地,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那双原本因日复一日的劳作而有些黯淡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亮得惊人。

“哥……这……这是真的?”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梦,“我真的……还能上大学?”

“刚子亲口保证的!他说小彦现在本事大得很!”傻柱看着妹妹眼中重燃的渴望,心里最后那点犹豫也烟消云散,他重重地一点头,“雨水,哥想好了,这趟浑水,咱蹚了!为了你,也为了哥……但这事太大,你得跟哥一条心!而且……咱们得快,他们等不了多久。”

何雨水看着哥哥眼中的决心,再想起车间里日复一日看不到头的流水线,和空气中呛得人喉咙发痒的棉絮……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是对另一种人生、另一种可能的强烈渴望。

但下一秒,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回了现实,急切地摇着头:“哥!可是……可是我还有对象呢!我们俩……我们俩都快谈婚论嫁了!我总不能……总不能就这么撇下他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挣扎,“他是警察啊!他怎么可能……跟我去香港?”

傻柱看着妹妹瞬间红了的眼圈,心里也跟着一揪。他难得地没有急躁,也没有用哥哥的身份压人,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平和:

“雨水,哥不逼你。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得你自己想清楚,掂量明白。”

他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字句清晰地说道:“你好好想想,是你自己的前程重要,还是你对象重要。哥给你两天时间,好好考虑。”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妹妹疲惫的脸上,试图为她描绘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雨水,你信哥,在香港,像你这个年岁的姑娘,没结婚的多得是,人家都在大学里念书呢!哥这辈子就这样了,但哥是真盼着你能有出息,能活出个人样来。”

他拍了拍妹妹单薄的肩膀,只留下最后一句:“哥先回去了。过两天,你回趟家,给哥个准信儿。”转身融入暮色里。

何雨水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又回头望了望身后机器轰鸣的厂房,再想到那个穿着警服、笑容爽朗的年轻身影,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寒风吹在脸上,冰冷的是泪水,更是未来抉择的艰难。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