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的时间,对于林凡来说却如同过了几个时辰。
他浑身衣衫尽湿,紧贴在身上,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呼吸粗重如风箱,脸色苍白,显然真气与体力都已消耗到了极限,累得像条离开水的鱼。
反观那青衫人,气息平稳,连衣角都没有丝毫凌乱。
终于,青衫人似乎“玩”够了,轻飘飘一掌按在林凡匆忙格挡的手臂上。
“噗通!”
林凡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衫人收手而立,目光这才从林凡身上移开,转向了一直死死盯着他、泪流满面的南宫玄。
四目相对。
南宫玄身体剧烈一颤,猛地推开司徒明的搀扶,踉跄着上前几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对着那青衫人,推金山倒玉柱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大礼,声音哽咽,带着无比的激动与崇敬:
“圣心阁左护法南宫玄……拜见元凯神尊!”
神尊?!
密室之内,除了林凡剧烈的喘息声,一片死寂。
司徒明瞳孔骤缩,墨玉娘、墨影、秦冰、蓝凤凰,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青衫人,又看看激动得难以自持的南宫玄。
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人,竟然是圣心阁的四天尊之一——元凯神尊?!
元凯神尊看着南宫玄,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他轻轻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南宫玄托起:“南宫,多年不见,辛苦了。”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南宫玄抬起头,老泪纵横:“神尊……您……您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当年……当年……”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元凯神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瘫坐在地的林凡,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后对南宫玄道:“此子,尚可。”
仅仅三个字,却让南宫玄如同听到了世间最高的褒奖,激动得连连点头:“是!是!少主他天赋秉异,心性仁厚,定能重振圣心阁!”
就在这时,密室入口的阵法再次传来波动,司徒明正要查看,一个洪亮而带着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司徒老先生可在?龙战天来访!”
话音未落,一身便装、却难掩龙行虎步之姿的龙王龙战天,带着两名亲卫,已然走了进来。
他目光一扫室内情形,看到瘫坐在地的林凡和陌生的元凯神尊,微微一怔,随即目光落在了司徒明身上。
当他看清司徒明那虽然苍老却依稀可辨的容貌时,浑身猛地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快步上前,对着司徒明,竟是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带着无比的恭敬和感激:
“老神仙!真的是您!当年救命赠鼎之恩,战天没齿难忘!若无当年您所赠宝鼎护持,战天早已化作枯骨,绝无今日!”
司徒明连忙扶住龙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而释然的笑容:“龙王不必多礼,当年之事,不过是机缘巧合。如今宝鼎已然物归原主,回到了我圣心阁少阁主手中,正是天意。”他目光示意了一下林凡。
龙王这才恍然大悟,看向林凡的目光更加不同,感慨道:“原来如此!林小友竟是圣心阁少主!怪不得医术通神,心怀仁术!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番相认与解释,让密室内的众人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般起伏。
林凡也终于缓过一口气,在秦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看向元凯神尊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元凯神尊对龙王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南宫玄迫不及待地问道:“神尊,当年阁中剧变,智渊天尊和永思天尊他们……”
元凯神尊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缓缓道:“智渊、永思……确已在大战中道消神陨。景明……下落不明。”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两位天尊陨落的消息,南宫玄还是悲从中来,虎目含泪。
林凡也感到一阵心痛,那都是圣心阁的先辈啊!
“神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药王谷要对我圣心阁下此毒手?”林凡忍不住问道,这是他心中最大的谜团。
元凯神尊看向林凡,目光深邃:“此事牵扯甚大,背后因果复杂。你如今实力尚浅,知道太多,于你无益,反招祸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待你何时能真正掌控圣心鼎,突破《九转回阳针》终极之境,拥有足够自保之力时,一切真相,自会知晓。”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疑问压了下去,他知道神尊是为他好。
“那……神尊可知太初堂近日动向?他们似乎已经摸到了我们的大致位置。”林凡换了个问题。
元凯神尊淡淡道:“太初堂不过是药王谷放出来探路的恶犬,其炼制「噬元蛊」、搜寻特殊血脉,皆是为药王谷的「万源归流」大阵服务。尔等近日遭遇,我已知晓。不必过于担忧,跳梁小丑,翻不起大浪。你等当前要务,是提升实力,稳住根基。”
他话语中透出的强大自信和对局势的洞察,让众人心中稍安。
元凯神尊又指点了几句林凡在刚才交手过程中显露出的功法瑕疵和运用不当之处,虽只是寥寥数语,却让林凡有茅塞顿开之感,之前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
最后,元凯神尊对南宫玄道:“此间事了,我需去寻访故人,探查景明下落。你好生辅佐少主,圣心阁复兴之望,或在汝等身上。”
他又看了林凡一眼,目光中似有深意,“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身形微微一晃,便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密室内,一片寂静。
众人还沉浸在元凯神尊带来的震撼之中。
林凡回味着刚才的交手和神尊的指点,感觉收获巨大,对前路似乎清晰了一些。
南宫玄则望着神尊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眼中既有悲痛,更有重新燃起的希望。
龙王感慨道:“今日得见圣心阁前辈风采,方知天外有天。林小友,日后若有需要,龙某定当竭尽全力。”
然而,林凡心中却明白,元凯神尊的出现虽然带来了希望和指点,但也从侧面印证了敌人「药王谷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的强大与可怕。
连四天尊都陨落其二,失踪一人,当年的圣心阁是何等强盛,依然遭劫?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而太初堂的威胁,并未因神尊的几句话而解除。
他们,仍需靠自已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