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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

沈若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废铁,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被反复锻造、撕扯。

骨骼碎裂的声音,经脉撕裂的痛楚,五脏六腑移位的恶心感,混杂着空间法则碾压神魂的尖锐刺痛,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彻底磨灭。

唯有腕间那彻底沉寂、灵性大损的日月云光轮,以及身上那件光华黯淡、却依旧牢牢护住她心脉最后一丝生机的水云流光裙,,证明着她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毁灭性的撕扯感骤然一轻。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她重重砸落在实地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雪上加霜,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猛地喷出,意识彻底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

冰冷、死寂、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这是沈若恢复微弱感知后的第一感觉。

她感觉自己躺在冰冷而潮湿的地面上,身下似乎是某种粘稠的、半凝固的液体。

每一次极其微弱的呼吸,吸入的都是带着铁锈味和腐烂气息的空气,刺激着她受损严重的肺部,引发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

她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无际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天空是低沉压抑的暗红,仿佛凝固的血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浑浊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勉强照亮这片大地。

脚下是暗红色的大地,泥土仿佛被鲜血浸透了无数岁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胶质状。远处,是起伏的、同样色调的荒丘,怪石嶙峋,形态狰狞。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血腥味,还有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怨气以及一种狂暴混乱的能量粒子。

这里的灵气……不,或许不能称之为灵气,而是一种充满侵蚀性和破坏性的异种能量,与她所知的任何天地元气都截然不同,甚至比天荒野漠的狂暴灵气更加危险。

只是稍微感应了一下,沈若就感到残存的神识一阵刺痛,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扎一般。

这里……是哪里?

绝不是天荒野漠,也绝非她所知的任何一州地界。

古传送阵将她送到了何等可怕的绝地?

她尝试动一下手指,钻心的剧痛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让她差点再次晕厥,内视之下,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经脉寸断,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金丹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五脏六腑均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移位,识海也因过度消耗和空间撕扯而变得混乱不堪,神识之力十不存一。

可以说,她现在还能保持一丝清醒,全靠水云流光裙的自动护体和璇玑灵力那一点顽强的生机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储物戒指还在,但里面的丹药在千窟洞和传送前已消耗大半,剩余的不知能否治疗如此沉重的伤势。

而且在此地,她不敢轻易吸收那充满侵蚀性的能量来恢复。

“嗬……嗬……”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沙哑,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若心中一惊,强忍着剧痛,极其缓慢地偏过头,向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在几十丈外的一片暗红色沼泽旁,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它们的身形依稀能看出人形,但皮肤是死寂的青灰色,身上挂着破烂不堪、沾满污血的布条,裸露的肌肉大多腐烂,露出森白的骨头。

它们的眼睛是一片浑浊的白色,没有任何神采,只有对生灵血肉最原始的渴望。行动迟缓而僵硬,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尸傀?!”沈若心头一沉。

这种只存在于魔道典籍和传说中的秽物,竟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而且,她感觉到,这些尸傀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虽然混乱死寂,但单个而言,并不算强大,大约相当于炼气中后期的修士。

若是她全盛时期,弹指可灭。但现在……随便一个尸傀,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疗伤!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与虚弱。她咬紧牙关,用还能稍微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瞬间浸透了破损的衣裙。

她看了一眼储物戒,里面还有十几瓶疗伤丹药和回气丹,是在赤岩城时备下的,原本早已用不上,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她取出一颗回气丹服下,丹药化作微弱的暖流,稍稍滋润了一下干涸的经脉,提供了一点力气。

她必须趁着那些尸傀没有发现她,尽快离开。

辨认了一下方向,沈若开始用左手和膝盖,一点一点地,向着远处一座看起来像是巨大兽类残骸骨架的阴影处爬去。

每挪动一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剧痛几乎让她晕厥。

暗红色的泥土沾染在她月华流影裙上,留下污浊的痕迹,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鬼。

身后,那嗬嗬的嘶吼声似乎近了一些。

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尽最后一丝意志,向着那可能的庇护所,艰难前行。

血色荒原,死寂的天空下,一道染血的白影,在无尽的绝望与猩红中,匍匐前行。

沈若的意识在剧痛与昏沉的边缘反复摇摆。

身后尸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越来越近,带着腐烂气息的阴风几乎吹到她的后颈。

她甚至能听到它们僵硬关节活动时发出的咔哒声。

完了吗……

就在她指尖深深抠入冰冷的血色泥土,几乎要放弃挣扎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强大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气息并非尸傀的死寂,也非此地能量的狂暴,而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带着古老岁月沉淀的……冷。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几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响传来。那逼近的嗬嗬声戛然而止。

沈若用尽最后力气,艰难地侧过头。

映入她模糊视野的,是一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立于一片狼藉的尸傀残骸之中。

他身着剪裁优雅的黑色礼服,外罩一件同色的暗纹斗篷,肩线平直,腰身劲瘦。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月华流泻,用一根简单的黑色丝带束在脑后。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几具堪比炼气后期的尸傀,便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化作了满地碎块,暗红色的污血浸染开来,却诡异地没有一滴溅到他纤尘不染的靴子上。

他缓缓转过身。

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肤色是久不见日月的冷白,五官轮廓深邃立体,一双殷红的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红宝石,此刻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好奇,落在沈若身上。

他的唇色很淡,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看透世间一切兴衰的慵懒与漠然。

沈若的心猛地一紧。

不是因为他的俊美,而是因为他身上那股非人的气息,以及那双红眸中毫不掩饰的、对猎物的审视。

吸血鬼!

而且绝非普通的吸血鬼!

其实力深不可测,仅仅是无意中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她本就重伤的身体几乎要崩解。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那吸血鬼贵族,或者说,吸血鬼王墨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类女子。

很奇特。

闯入这片被遗忘之地的生灵不少,但像她这样……狼狈却又如此干净的,还是第一个。

她身上的灵力气息尽管微弱与他认知中的所有体系都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与玄妙。

那件破损却依旧不凡的裙裳,以及她腕间那件彻底沉寂、却隐隐让他都感到一丝威胁的轮状宝物,都显示着她来历不凡。

最重要的是,她的血液……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极其诱人的甜香。

并非普通人类血液的腥甜,而是一种蕴含着庞大生机与特殊能量的芬芳,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个……极其珍贵、罕见的血食。

墨凌缓步上前,昂贵的皮靴踩在粘稠的血色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在沈若身前蹲下,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若浑身紧绷,想要反抗,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俊美而危险的异族靠近。

她看到了他红眸中一闪而逝的、对血液的渴望。

他会杀了她,吸干她的血吗?

墨凌伸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尖轻轻拂开沈若脸颊边沾染了血污的发丝,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沈若温热的皮肤时,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有趣的小东西。”墨凌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说的却是一种沈若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奇异地,她通过神念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伤得这么重,还能保持清醒。你来自哪里?”

沈若抿紧苍白的唇,没有回答。

只是用那双即便在绝境中依旧清澈沉静的眼眸,警惕地看着他。

墨凌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他的目光落在她脖颈处微微跳动的血管上,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那股甜美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下口。

如此珍品,囫囵吞枣未免太煞风景,而且,她身上的谜团,也勾起了他久违的好奇心。

“看来,你需要帮助。”墨凌红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恰好缺一个……藏品。你的运气,不错。”

说完,他不等沈若有任何反应,便俯身,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冰冷的怀抱让沈若打了个寒颤,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一种冷冽的暗香将她包围。

“放开……”她虚弱地挣扎,声音细若蚊蚋。

墨凌低笑一声,手臂收拢,将她更紧地禁锢在怀中。“省点力气吧,小家伙。在这血色荒原,没有我的庇护,你活不过下一个时辰。”

他抱着她,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悄无声息地掠过荒芜死寂的大地,向着荒原深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古老城堡而去。

沈若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听着那并不存在的心跳,心中一片冰凉。

刚脱离尸傀之口,又落入了一个更加强大、目的不明的吸血鬼手中。

前路,似乎更加吉凶难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