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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着广场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夜宴图,

“这些都是……胆大包天,伤害女子,甚至还有试图假扮女子的贱奴!”店小二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的脸上还配合地露出了鄙夷和一丝惊恐,“低贱的男人,竟然妄想僭越身份,扮演高贵的女人!这可是触犯了我国最大的忌讳,是亵渎女帝,亵渎所有女子的重罪!自然要用最严厉的刑罚来惩处,以儆效尤!”

假扮女子?!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中炸响!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串联起来!

武器摊主模糊的指引——“跟着丫鬟走的,是楚楚的样子”!

我为了掩饰身份,将萧沉幻化成的清冷女子——“楚楚”!

女尊国律法——男子地位卑贱,假扮女子是亵渎重罪!

夜晚广场——对假扮女子者施以最残酷的公开惩戒!

一个可怕到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窜出——

萧沉,他可能不是以原本的男子身份进入这里的!他很可能……一直维持着,或者在某些时刻,被迫显露出了我为他幻化的那个“楚楚”的女子形象!然后……他被发现了!被当成了“试图假扮女子的男人”,抓了起来!而此刻,他可能正在那广场的刑台上,承受着那些……烙铁酷刑!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慌,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之前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权衡,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我甚至来不及细想,他为何会维持女子形象?是幻化术出了问题?还是他主动维持?亦或是……被谁做了什么手脚?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可能在那里!正在受苦!

“砰!”

我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撞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店小二吓得一哆嗦,惊恐地看着我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几乎要溢出的骇人杀意。

我甚至没看他一眼,身形如同失控的箭矢,猛地撞开窗户,直接从高耸的客栈楼层一跃而下!元婴修士的威压不再有丝毫掩饰,如同实质的风暴,以我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什么人?!”

“放肆!”

楼下街道上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和从天而降的身影惊得纷纷躲避,惊呼声四起。

我充耳不闻,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灯火通明、如同人间炼狱的城门广场!身影几个闪烁,便已如同鬼魅般冲入了广场范围!

“站住!刑场重地,不得擅闯!”守卫的女兵厉声呵斥,试图阻拦。

“滚开!”我一声低吼,袖袍猛地一挥,一股磅礴的灵力如同怒潮般汹涌而出,直接将挡在面前的数名女兵震得吐血倒飞出去!

我的闯入,瞬间引起了骚动。高台上的行刑暂缓,台下围观的人群惊恐地散开,所有目光都惊疑不定地聚焦在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我没有理会任何目光,神识如同疯了一般,急速扫过高台上那些正在受刑,或等待受刑的身影。

鞭痕,血迹,污垢,绝望……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庞掠过……

然后——

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高台角落,一个被特殊沉重枷锁牢牢禁锢在地上、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上!

他上身,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鞭痕,新旧叠加,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地方。而最刺眼的,是他胸膛之上,那一片明显是刚刚烙上去的、还在冒着丝丝青烟的焦黑印记——两个扭曲而耻辱的大字:男奴。

他的头发散乱,沾满了血污和灰尘,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那另外半边脸……尽管肿胀不堪,布满青紫和血痕,但那依稀可辨的轮廓,那紧抿着的、即使在这种境地下依旧带着一丝倔强弧度的唇线……

是萧沉!!!

那张脸一半凄惨狼狈,另一半……我目光移向他被头发遮盖的那一侧,心猛地一沉——那里,似乎也遭受了重创,隐约能看到烧灼的痕迹,恐怕……已经毁容。

而更让我心脏骤停的是,我几乎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甚至连生命气息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凤翔国那诡异的法则禁锢,加上这酷刑的折磨,几乎已经将他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一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攫住了我!比我自己身受千刀万剐还要痛上千万倍!

是我……是我把他变成这个样子!是我那该死的、自以为是的幻化术,将他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他为何无法解除幻化,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猛地冲上前,无视了周围所有惊愕、愤怒、或是戒备的目光,径直冲到了那个被枷锁禁锢的身影面前。

“咔嚓!”

我单膝重重跪在冰冷粗糙的石台上,甚至没在意石屑刺入膝盖的疼痛。我的视线与他平行,鼻腔一酸,眼眶一阵灼热,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那被毁容的、被血污覆盖的侧脸,想要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一场噩梦。

“萧…沉…”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他猛地偏开了头,避开了我的触碰。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预想中的痛苦、脆弱、委屈,或者看到我时的震惊、欣喜、乃至怨恨。

都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冰冷。

以及,那冰冷之下,翻涌着的、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

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看待什么肮脏蝼蚁般的……不屑。

他看着我,眼神陌生得可怕。

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生死相依,那些别扭纠缠,那些耳鬓厮磨。

仿佛我只是一个……令他极度憎恶的、试图靠近他的、凤翔国女人。

他不认识我了?

还是……恨我入骨,以至于连相认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