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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从一片无边无际的、燃烧着赤红火焰的泥沼中艰难地挣脱出来。第一个感觉是喉咙干得发疼,如同被砂纸磨过。第二个感觉,是身体深处传来的、一种灵力过度透支后的虚软和空乏。

我……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猛地一凛。对于修者而言,尤其是身处陌生环境、前一刻还情绪剧烈波动几乎入魔的情况下,失去意识的昏迷是大忌!这无异于将性命交到他人手中!

心中杀意渐起,我倏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顶棚,以及……四张凑过来的、写满了惊喜与关切的俊脸。

月白衫的清冷,绯红袍的妖娆,还有两个上次没细看的,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怯弱惹怜。

一瞬间恍惚冲散了杀意。

是幻情居那四个男侍?

荒谬感瞬间冲了上来。我怎么还会见到他们?我不是……我不是去了那个叫什么异宠阁的地方,找到了萧沉,然后……

难道只是个梦?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混乱的片段——他遍体鳞伤被吊起的样子,他通红的、绝望的眼睛,我失控的魔气,那些扭曲的化身,他崩溃的哀求,还有……那句“我们先回家好吗”……

所以,那一切不是梦?我真的找到了他,还差点……入魔?

那他现在……在哪?!

我猛地想要坐起身,却因为动作太急,一阵头晕目眩,体内空荡荡的经脉传来针扎似的刺痛,让我忍不住蹙紧了眉。

“主人!您醒了!”四个男侍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喜悦和担忧,纷纷想要上前搀扶。

“滚开!”我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挥开了他们伸过来的手。我现在没心情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那月白衫的少年反应最快,立刻跪伏在床边,语气恭顺地回话:“回主人,您已昏迷四日了。是洛将军命我等在此悉心照料您的。”

四日?!

我心中再次一惊。我竟然昏迷了四日?!这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灵力亏空、神魂受损加上魔气反噬的后果,竟然严重至此。

我不想听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什么照料的过程,那些细枝末节毫无意义。我撑着依旧有些虚软的身体,执意要下床。我记得我找到萧沉了,他呢?他现在在哪里?我明明……

“主人……”一个微弱、嘶哑,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传来。

像是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我。

我猛地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离床榻不远、光线晦暗的墙角,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赤.裸的上身布满了交错纵横的鞭痕和灼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透着狰狞的红肿,下身裤子破烂,脚踝上……扣着一根冰冷的、带着禁制的铁链!

是萧沉!

他跪坐在地上,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仰着头望着我。散乱的黑发下,那半张毁容的脸和半张完好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看到我醒来的如释重负,有深切的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惶恐。

他刚才……叫我“主人”?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酸涩,有些茫然。

“你……”我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样,想问他为什么被锁在那里,但千头万绪,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我只记得我找到他了,然后我好像……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朝他走去,然而动作间,宽大的寝衣滑落,露出了半边肩膀和一小片胸脯,衣带也松松垮垮。

我眉头一皱,正要自己整理,旁边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侍却已经训练有素地膝行上前,垂着头,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且迅速地为我拉好衣襟,系紧衣带,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另一个怯生生的少年则捧来了我的鞋袜,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托起我的脚,为我穿上。

我:“……”

我一头雾水,被他们这过于周到的服侍弄得有些愣怔。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需要人这样伺候穿衣服穿鞋了?

但眼下我也没心思呵斥他们,毕竟……我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萧沉,在看见我衣衫不整的瞬间就立刻低下了头,耳根似乎有些发红。算了,由他们去吧。

任由他们手脚麻利地为我穿戴整齐,我立刻冷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

四个男侍似乎有些意外,互相对视了一眼,但在我的目光逼视下,还是恭敬地应了声“是”,低眉顺眼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终于只剩下我和他。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翻涌的不适感,快步走到墙角。

那根锁链看起来颇为结实,上面刻录的禁制对于灵力被封或者低阶修士来说,确实难以挣脱。但对我来说……

我伸出手,握住那根锁链,指尖灵力微吐,并未动用暴烈的力量,而是精准地震断了锁链内部的几个关键符文节点。

“咔嚓。”

锁链应声而断,沉重的链体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我弯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手臂冰凉,皮肤上那些灼伤和鞭痕在我指尖下触感清晰,让我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他借着我力道站起,似乎有些腿软,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我的小臂以稳住身形。但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又立刻松开,垂下头,不敢看我。

我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卑微惶恐的样子,再联想到记忆中那个在异宠阁台上,即便承受酷刑也带着一股孤高死寂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我……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那些混乱的记忆愈发清晰——我如何用化身术恐吓他,如何逼问他,如何在他哀求时依旧没有停止……甚至,我脑海中闪过了那个最黑暗的、想要将他定制成狐狸,永远锁在身边的念头……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我瞬间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后怕涌上心头。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想问他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说?

说我不是故意的?说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

说我只是……太害怕他再次离开?

这些理由,在他此刻的狼狈和伤痕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看着他低垂的、带着疤痕的侧脸,看着他紧紧抿着的、苍白的嘴唇,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我们之间,隔着短短一步的距离,却仿佛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最终,我只是干涩地、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措,低声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