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宋姝静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太子身边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具体姓名职位。
男子抱拳,行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在下元南,乃太子殿下近身侍卫。太子殿下与承王殿下此刻正在庙内进行重要仪典,关乎国运民生,不容丝毫打扰。若有任何冲撞之处,还请宋大小姐见谅。”
宋姝静看着元南那毫无转圜余地的冷硬面孔,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面无表情的定安侯府侍卫,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她最终也没能进去,只能站在人群外围,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萧玦和承王萧璟相继从花神庙中走出。
他们离得那样远,太子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更不曾朝她这边投来一瞥。
紫茵看着自家小姐瞬间苍白的脸色,连忙小声安慰:
“小姐,您别急。殿下不是还要将吉祥青岁佩送给您吗?咱们总有机会见到殿下的。”
元南目光扫过主仆二人略显狼狈的背影,眼神微闪。
侯爷之前确实提过一嘴,说太子殿下似乎有意将今年的吉祥青岁佩赠予尚书府这位大小姐。
只是……看眼下这情形,殿下似乎并未特意安排见面?
另一边,萧璟与萧玦并肩而行,气氛微妙。
“太子百忙之中,还能抽空亲临这花神庙祈福,当真是让本王意外。”
萧璟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一句本王的自称,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倨傲。
萧玦面容温润,举止间自带储君气度,云淡风轻道:
“孤身为储君,为国祈福,祈愿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乃是分内之事。”
萧璟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听闻太子一大早就遣了元北进入后山。太子若是想要这吉祥青岁佩,与本王说一声便是,本王寻来送与太子又何妨?何必如此费心劳力?”
萧玦像是完全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刻意味道,依旧温和回应:
“花朝节所得之吉祥青岁佩,寓意自然不同。用来……赠予重要之人,再合适不过。”
萧璟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侧目看了萧玦一眼。
赠人?
赠谁?
宋姝静?
还是………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随即又被压下,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远远望着这一切的宋姝静,自然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只看到萧玦与萧璟言谈片刻后,便各自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去,始终未曾回头。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方帕子被她捏得变了形,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吉祥青岁佩……真的会是给她的吗?
为何,她心中如此不安?
后山一处偏僻的禅房内,李仁贵在地上瘫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积攒起一点力气,用牙齿配合着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艰难地扯掉了塞在嘴里的破布。
他又原地喘了半晌粗气,才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挣扎着蠕动身体,靠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通州知府那边寻人寻得焦头烂额,几乎要把花神庙翻个底朝天,总算是在这最犄角旮旯的禅房里,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贵儿!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早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又找来了?你放心,爹刚才见到定安侯了,侯爷已经答应爹,一定把那个敢打我儿的混账揪出来,给你狠狠出这口恶气!”
通州知府看着鼻青脸肿,浑身狼狈的儿子,心疼得直抽抽。
李仁贵一把抓住他爹的胳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爹~~!!”
这一声爹,喊得是百转千回,委屈冲天。
通州知府心都要碎了,连忙拍着他的背安抚:
“哎呦我的心肝,别哭别哭,等定安侯抓到那小子,爹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仁贵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带着哭腔控诉:
“爹~你知道花神庙门口打我的那人是谁吗?你又知道刚刚把我绑到这里往死里揍的那伙人是谁吗?”
“谁啊?”
通州知府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李仁贵指着自己身上的伤,悲愤交加:
“刚刚揍我的那伙人,就是定安侯亲自派来的!他们一开始客客气气,说我是通州知府的公子,是座上宾,请我来这里休息!结果门一关,就说我皮痒了欠收拾,非要给我松松皮!爹,他们这是往死里打啊!”
通州知府愣住了,下意识反驳:
“你…你这孩子是不是被打糊涂了?定安侯何等身份,怎么会派人打你?”
可他看着儿子这惨状,不似作伪,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脑海,声音都抖了起来,
“难道……难道早上那个小子……是……是……”
李仁贵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京城这么大,花朝节人这么多,偏偏就让他撞上了那个混世魔王!
“是他!就是定安侯府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侯爷,谢允之!”
通州知府眼前一黑,踉跄一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打他儿子的,是定安侯府的独苗苗小侯爷。
而他,刚才竟然跑去苦主他爹面前,义正辞严地要求人家把自己儿子抓起来严惩不贷?
他莫不是疯了?!
失心疯了?!
定安侯大张旗鼓地把仁贵请到这偏僻禅房揍一顿,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护犊子!
是在用行动告诉他,我儿子打你儿子,那是你儿子活该,老子还要亲自动手再教训一遍,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不能惹的人!
早就听闻定安侯是个宠子无度,蛮横不讲理的,今日他总算见识到了。
这口气,他们李家不想吞也得吞下去!
“贵儿……”
通州知府声音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憋屈,
“惹到了定安侯,咱们……咱们被打了,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你……你稍微收拾一下,一会儿爹带你去找小侯爷……赔礼道歉。”
李仁贵心里憋屈得快要爆炸,却也知道他爹说的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这京城,果然是龙潭虎穴,比他通州老家可怕多了。
花神庙观景台上,太子萧玦远眺,俯瞰远处山峦叠翠的美景。
忽然,后山深处升起一道尖锐的响箭,紧接着,山口处传来一阵急促响亮的敲锣声。
这是有人率先拿到了象征今年魁首的十二花色绸带。
只见元北策马从后山林间疾驰而出,手中高举的十二花色绸带迎风飘扬,昭示着今年花朝节的胜者归属。
不远处的一座凉亭内,宋姝菀也看见了元北的身影,她纤细的眉梢微微一挑,
“元北?他怎么会在后山?他拿到了绸带,那白南星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坐在她对面的林婉清正捧着一块百花糕吃得香甜,闻言刚想说话,旁边的艾雪碧已经笑着接口:
“重在参与嘛,白姑娘虽然没拿到绸带,但能体验一番花朝节的乐趣,想必也是高兴的。”
林婉清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住,瞪着艾雪碧。
讨厌的艾雪碧!
又抢她台词!
这女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危机感持续飙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