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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一下,陕地金兵大营顿时热闹起来。一队队车马从北方赶来,车上载着金兵的家眷,老幼妇孺虽面带疲惫,眼中却透着对安稳生活的期盼。京兆府、凤翔府等地划出大片土地,搭建起临时营寨,炊烟袅袅间,竟有了几分村落的模样。

“阿爹,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安家吗?”一个孩童抱着金兵甲士的腿,指着远处的秦岭群山问。那甲士摸了摸孩子的头,目光坚定:“等我们打下蜀地,那里水土肥沃,比这里更好!到时候,给你盖大院子,种满果树!”这般对话,在营寨中随处可见,将士们看着妻儿的笑脸,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秦岭深处的隐秘山谷中,灯火彻夜通明。五百名工匠赤着上身,挥舞着铁锤、钢钎,对着悬崖峭壁猛砸。山石飞溅,砸得工匠们满身伤痕,却无人敢停——撒离喝派了亲兵督工,稍有懈怠便以军法处置。

“快!再凿深三尺!”督工的金兵校尉手持皮鞭,厉声呵斥。一名工匠体力不支,瘫倒在地,立刻被两名亲兵拖走,片刻后便传来惨叫声。其余工匠吓得一哆嗦,咬着牙继续发力,钢钎刺入岩石的“滋滋”声,在山谷中不绝于耳。

刘夔带着三万伪齐兵马抵达后,并未急于合兵,而是亲自前往山谷查看进度。他身着紫袍,手持折扇,看似文弱,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撒离喝将军,”他指着悬崖上开凿出的栈道雏形,“这般开凿太慢,且目标太大。不如用火药炸开岩石,既能提速,又能掩盖声响。”

撒离喝起初犹豫——火药乃军中重器,用量难控。刘夔却当即取来火药包,在一处山壁试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散尽后,山壁被炸出一个丈宽的缺口。撒离喝见状大喜,立刻调拨火药,让工匠们改用爆破之法。

有了火药相助,山道开凿速度大增。短短两月,一条仅容两骑并行的栈道便蜿蜒穿过群山,栈道尽头,正对着仙人关右侧的杀金坪——此时的杀金坪上,吴玠与王彦正带着将士们演练攻防,了望塔上的哨兵,还未察觉数里之外的群山缝隙中,已藏满了金兵的刀锋。

这日清晨,撒离喝与刘夔乔装成猎户,潜伏在山道出口的山崖上,俯瞰杀金坪的全貌。阳光洒在土墙的箭窗上,反射出点点寒光;壕沟内的尖刺闪着冷芒,栅栏后隐约可见宋军将士的甲胄;了望塔上,哨兵手持望远镜,不时扫视四周。

“好个杀金坪!”刘夔轻抚折扇,眼中满是赞叹,“吴玠果然名不虚传,这般防御,正面强攻确实难破。”

撒离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坚固的堡垒,也怕从后侧突袭。你看那了望塔,只盯着前方和两侧,却未防着我们这边的群山。待我军主力从栈道冲出,直扑了望塔,断其耳目,再以铁浮屠正面冲击土墙,刘将军率伪齐兵马袭扰饶凤关,让刘子羽无法驰援,杀金坪必破!”

刘夔点头,折扇指向杀金坪后方的仙人关主隘:“仙人关与杀金坪首尾相连,若杀金坪告急,吴玠必派主力来救。届时,我军可分兵一部,趁虚攻打仙人关,双管齐下,陕蜀防线便会崩溃!”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志在必得。撒离喝抬手一挥,身后的亲兵立刻发出信号,山谷中传来三声低沉的号角,那是集结的暗号——数万金兵已在栈道两侧集结,铁浮屠的马蹄裹着麻布,避免发出声响;弓箭手搭箭上弦,箭镞对准杀金坪的方向;刘夔带来的伪齐兵马,也已悄悄绕向饶凤关,准备牵制刘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