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楼的石阶上蒙着层薄灰，却没长半点青苔，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又像是时间在这里停了半拍。林昭站在楼门前，盯着门板上刻的字：“镜中影，随心走，见真方得门开。”
“又是镜像？”赵烈把斧头扛在肩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奎木狼试炼里的镜像体还没打够？”
苏玥已经掏出怀表贴在门板上，表盘里的蓝光顺着门板纹路爬开，很快映出个简易的迷宫图：“里面是环形通道，每面墙都是镜子，‘道’的波动在最里面的圆形厅里。但怀表提示，镜子里有‘意识吸附’的风险——靠近会被吸走记忆碎片。”
林昭突然按住苏玥的手，指了指门板下方的缝隙：“看这里。”缝隙里卡着半片衣角，布料上有混沌能量的黑色印记，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之前有人来过，而且没活着出去。”
他蹲下身，用钢笔尖挑出那片衣角。布料很新，不像放了很久的样子，而且上面的针脚很特别——是月城独有的十字绣，和街道两侧建筑上的符号纹路一致。“影组织的人？还是其他觉醒者？”张瑶凑过来，声音有点发紧，“如果连第一道试炼都有人死，那后面……”
“先进去再说。”林昭把衣角塞进苏玥的怀表袋，“白露，星链分一半缠在每个人手腕上，一旦有人被镜子吸住，立刻拉回来。周予安，你的时间能量能暂停镜子的能量吗？”
周予安攥了攥拳头，掌心泛起淡蓝色的光：“短时间可以，最多三秒。但暂停后镜子会反弹能量，可能会震伤自己。”
林昭点点头，把卯兔木牌按在门板中央的凹槽里。木牌刚嵌进去，门板就发出“咔嗒”一声，缓缓向内打开。一股带着冷意的风扑面而来，里面果然是环形通道，每面镜子都亮得能照出人影，连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走在最前面的赵烈突然“咦”了一声：“我的影子怎么不动？”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赵烈的影子还停在门口，保持着抬脚的姿势，而他本人已经往前走了两步。更诡异的是，镜中的影子突然抬起手，朝着现实中的赵烈挥了挥——动作慢半拍，却带着明显的恶意。
“别碰镜子！”林昭立刻喊道，他盯着自己的影子，发现镜中的“自己”正低头翻《星官实录》，而他手里的书明明还揣在怀里，“影子在模仿我们的动作，但会故意暴露破绽——比如赵烈的影子不动，是想让他回头看，趁机吸走记忆。”
话音刚落，斗木獬身边的镜子突然“嗡”了一声，镜中的影子举起长矛，朝着现实中的斗木獬刺来。斗木獬下意识抬手格挡，长矛却穿镜而出，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去，在石壁上留下道深痕。
“真能穿过来！”张瑶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镜子。白露立刻收紧星链，金色光丝缠住张瑶的手腕，把她拉回队伍中间：“镜子里的影子有实体攻击能力，但每次攻击后，镜子会暗一秒——这是间隙。”
林昭盯着那面暗下去的镜子，突然注意到镜面边缘有细微的纹路，和《星官实录》里记载的“月相纹”一模一样。他立刻翻开书，找到对应的页面：“月相纹分‘朔、望、弦’三种，现在是满月，对应‘望纹’——镜子的能量最强，但每过十分钟会弱一次，因为月相在缓慢移动。”
他看了眼苏玥的怀表：“现在距离下次月相弱期还有三分钟。周予安，等会儿我喊‘停’，你就暂停所有镜子的能量；赵烈、斗木獬，你们趁机打碎左侧的镜子——那里是通道的薄弱点，怀表显示纹路最浅。”
三分钟过得像三个小时。镜子里的影子越来越活跃，有的在模仿众人的动作，有的甚至开始说模糊的话——柳月瑶的影子在哼一段星轨守护者的歌谣，苏玥的影子在念怀表的使用口诀，那些都是他们丢失的记忆碎片。
“停！”林昭突然大喊。
周予安立刻催动时间能量，淡蓝色的光雾笼罩了整个通道。镜子里的影子瞬间定住，镜面泛起一层白霜。赵烈和斗木獬立刻冲上去，斧头和长矛同时砸在左侧的镜子上——“哗啦”一声，镜子碎成了无数片，里面没有影子，只有个黑漆漆的通道口。
“快进去！”林昭推着众人往通道口走。时间能量的效果很快消失，其他镜子里的影子开始疯狂撞击镜面，发出“砰砰”的巨响，像是要追出来。
穿过通道口，眼前果然是个圆形厅。厅中央立着一面一人高的铜镜，镜面里浮着个半透明的卯兔虚影，耳朵耷拉着，眼神里没半点活气。“第十二轮回的觉醒者，”卯兔的声音像碎玻璃摩擦，“通关条件：找出镜中的‘真影’——它藏在你的记忆里。”
铜镜突然亮了起来，映出林昭的身影。但镜中的“林昭”手里拿着的不是钢笔，而是一把染血的匕首，正朝着现实中的苏玥刺去。
“是你丢失的记忆碎片！”柳月瑶突然喊道，“我记得你之前和影组织的人打过，他用的就是这种匕首！”
林昭盯着镜中的虚影，突然笑了。他慢慢抬起手，不是去挡匕首，而是摸向自己的衣袋——镜中的虚影果然跟着抬手，却摸了个空。林昭的动作一顿，镜中的虚影也跟着顿住，就在这间隙，他突然把《星官实录》扔向铜镜：“周予安，暂停它的能量！”
书页碰到镜面的瞬间，周予安的时间能量刚好赶到。铜镜里的虚影定住，匕首悬在半空中。林昭趁机冲上去，钢笔尖刺入铜镜中央的卯兔符号——“咔嗒”一声，铜镜碎了，虚影化作无数银色光点，朝着苏玥的怀表飞去。
表盘上的数字跳了跳：“道：15\/3000”。
“才15道？”赵烈瞪大了眼睛，“三千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林昭捡起地上的《星官实录》，书页里多了一行星官文：“卯兔试炼，原赏30道，现减半——因规则被篡改。”他抬头看向圆形厅的屋顶，那里有个细小的黑色印记，像是混沌能量残留的痕迹，“影组织果然改了规则，而且他们很清楚我们的弱点——用记忆碎片当诱饵。”
苏玥突然“呀”了一声，怀表的表盘上跳出个新的信号：“城北矿山有丑牛试炼的波动，还有……还有其他‘道’的信号，很弱，像是在清理什么东西。”
林昭走到圆形厅的出口，刚拉开门，就看见外面的月光暗了些。街道上的石板纹路好像变了，之前刻着卯兔的地方，现在多了个淡淡的午马符号。他摸了摸手腕——白露的星链还缠在上面，却比之前凉了点，像是吸收了什么冷意。
“先回之前的街道休整。”林昭转身对众人说，“丑牛试炼的信号很杂，可能有陷阱。而且我们的记忆还没恢复，贸然去下一个试炼，只会吃大亏。”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昭故意落在后面。他摸出那片从门板上捡的衣角，借着月光仔细看——布料内侧，用极小的字绣着个“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