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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葆那平静无波、却又带着某种奇特权威感的话语,如同在烧红的铁块上浇下了一瓢冰水,让室内那诡异而紧张的气氛骤然一滞。

建宁公主脸上的兴奋潮红凝固了,她举着金剪刀的手停在半空,那双总是闪烁着恶作剧光芒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你……你说什么?什么障碍?什么过度?”她完全没听懂那些词汇,但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那两名正要上前的太监也愣住了,动作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公主。他们还从未见过在面对公主这般“游戏”时,反应如此……怪异的人。

韦小葆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反应,继续用他那研究学术般的平静语气说道:“简单来说,公主殿下,您这种行为模式,源于深宫生活带来的极度无聊感,以及您身份尊贵所带来的、对他人行为的绝对掌控欲无法在正常社交中得到满足。于是,您转而寻求通过一些非常规的、带有强烈支配性和感官刺激性的行为,来获取心理上的满足感和兴奋感。这种行为,在格物学中,可被视为一种心理需求的异常代偿。”

他甚至还举了个例子,如同在课堂上讲解:“就好比一个人长期饥饿,突然见到食物便会不顾礼仪地狼吞虎咽。您长期处于‘心理饥饿’状态,故而会寻求此类激烈手段来‘充饥’。”

建宁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分析”她,而且是用这种她完全听不懂,却又隐隐觉得好像有点道理的怪话!她想要发怒,想要立刻让太监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捆起来,但内心深处那点被说中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空虚和无聊,却又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好奇。

“你……你胡说八道!”她色厉内荏地斥道,但举着剪刀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

“微臣是否胡说,殿下心中自有判断。”韦小葆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甚至向前走了一小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两名太监手中的绳索和皮鞭,继续他的“科普”,“再者,从医学和人体力学角度分析,您准备的这些‘道具’,也存在相当大的健康风险。”

他指着那牛筋绳索:“此类绳索韧性极强,若捆绑过紧或时间过长,会严重压迫肢体血管与神经。轻则导致肢体末端(如手指、脚趾)因供血不足而麻木、冰冷、肤色青紫;重则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导致肌肉萎缩、感觉丧失,甚至……永久性的功能障碍。殿下金枝玉叶,想必不愿承担致使朝廷功臣伤残的责任吧?”

他又瞥了一眼那皮鞭:“至于皮鞭,即使不造成开放性伤口,其抽打带来的剧烈疼痛和皮下出血,也会刺激人体释放大量应激激素,长期如此,会增加心血管负担,影响内分泌稳定,加速皮肤老化,甚至可能诱发潜在的精神焦虑问题。这无论对施与者还是承受者,都是有损身心健康的行为。”

他侃侃而谈,将一场香艳而危险的“绑缚pLAY”,硬生生变成了一场关于血液循环、神经压迫、内分泌失调和心理健康的风险评估讲座!

那两名太监听得面面相觑,握着绳索的手都有些发软。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哪里想过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和“风险”?

建宁公主更是彻底懵了。她预想过韦小葆会反抗,会求饶,甚至会虚与委蛇……但唯独没想过,他会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把她精心准备的“游戏”从根子上给解构、否定了!她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块写着密密麻麻她看不懂的文字的石头上!又硬又无趣!

“你……你……”她指着韦小葆,气得胸口起伏,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那些关于神经、血管、内分泌的说辞,听起来好像很可怕的样子?难道真的会把人弄坏?

韦小葆看着她那气急败坏却又带着一丝犹豫的神情,知道自己的“理性轰炸”初步见效。他见好就收,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那种超然的客观: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精力充沛,寻求新奇刺激本也无可厚非。但将精力耗费于此等有损健康、且极易引发严重后果的行为上,实非明智之举。天地万物,奥妙无穷,有太多比这更有趣、更有益、也更安全的事情,值得殿下投入精力去探索。”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她的行为不妥,又给她留了台阶,还顺手抛出了一个更具吸引力的可能性。

建宁公主咬着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韦小葆。愤怒、好奇、不甘、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狼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发现,这个韦小葆,和她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像一块又硬又怪的石头,砸不碎,捂不热,还总能说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她猛地将金剪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对着那两个太监烦躁地挥挥手:“滚滚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两名太监如蒙大赦,连忙收起绳索皮鞭,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室内只剩下韦小葆和建宁公主两人。

建宁公主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韦小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更‘有趣’的事情?”

理性的应对,成功地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并将主动权,悄然转移到了韦小葆的手中。接下来,便是引导这股危险的“能量”,转向一个全新的、更具建设性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