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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势仿佛被无形的玻璃隔绝。

只在另一端燃烧翻滚。

这景象奇异非常。

——“这就是传说中焚炎谷的绝学‘界火决’吗!”

——“百闻不如一见!”

——“据说飞烟木极其畏火,一点火星子落在其上,都可能引起燎原之势,那么大的火,那几艘船竟毫发无损!”

.

而更震惊的则是萧断峰。

萧谷主甚至忘记了发怒。

“界火诀”乃是他们焚炎谷的最高阶术法之一。

普通弟子需先从入门级开始,再钻研基础级、高阶、最高阶……

不知要打多少年基础,才有资格更进一步。

修行一事,一向是逆水行舟,半点不得马虎。

饶是这样,很多弟子终生都无法领悟一条高阶术法。

他们宗门历史上,最惊才绝艳的前辈,也是在多年钻研火系术法的基础上,才以十日之期完成了对界火诀的领悟。

可桑拢月,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甚至连火灵根都没有的毛丫头。

居然,一个时辰不到,学会了界火诀?!!

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学会了???

萧断峰如石化一般,定在原地。

都没听到东方扬盯着水镜,表情复杂而欣慰:“她开窍了。”

也没听到云尘子酸溜溜的讥讽:“你们臻穹宗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师?连脸皮都不要了?”

东方扬:“萧谷主都没说什么。”

仍在石化中的萧断峰:“。”

云尘子试图叫他回神,冲台下的萧断峰精准地传音入密:“……萧谷主!”

萧断峰仍处于震惊中,没理会他。

东方扬淡淡道:“云掌门,你猜我为何不亲自教他们东西?因为我徒儿们天资聪颖,什么复杂的术法,都一看就会。”

“所以啊,我收徒才少。”

“不像某些门派,尽是一些乌合之众,反倒嘲笑别人收不到徒儿。”

云尘子咬牙:“姓东方的,你别得意得太早!桑拢月至今也不过是个炼气七层,勉强步入炼气后期。”

“而我徒玲珑,只差一步就可筑基!”

东方扬:哦?

沈玲珑竟只差一步筑基了?

看来大比中场休息那段时间,他们太虚宗也在暗自加码。

云尘子:“呵呵,你等着吧,第一个在大比中筑基的,一定是我太虚弟子。”

东方扬只回给他一个高冷的“哦”。

云尘子:………………道了个祖的!

这东方扬可真懂怎么气人。

莫非他不信?

看着吧,第一个筑基的,一定是他徒儿!

上半场太虚宗被桑拢月算计,积分排名竟然一路跌出前五,简直是奇耻大辱。

拿到这项荣誉,太虚宗才能找回些面子!

云尘子不知道自己格外在意的“第一个筑基名额”,却压根没能入东方扬的眼。

东方掌门这回还真不是故意气云尘子。

他只是望着水镜,看着桑拢月,欣慰地又在心里重复一遍:“她开窍了。”

.

有了界火诀的加持,那场大火虽然摧枯拉朽,却也悄无声息。

没惊动任何人。

桑拢月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回到了村长家。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村长竟主动敲门,提起了涨潮的事情。

他和善道:“几位小友,你们都知道望潮村会面临涨潮吧,如今有两个方案,其一,今日就请诸位离去。其二,明日午时,与我们本村村民一同乘船离开。”

桑拢月、啸风、萧辞等人都有些意外。

村长竟然这么好心?

还主动坦白有大船?

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桑拢月还是欣然应允。

“那就叨扰了,我们还没见过旱地涨潮,正好见识见识。”

村长笑道:“无妨、无妨,反正我们也要走,不介意多载几个人。”

桑拢月也笑:“您只邀请了我们,还是通知了所有人?”

村长道:“来者皆是客,自然所有人都通知到了。”

桑拢月笑:“甚好甚好。”

村长也笑:“区区小事,何足言谢。”

.

送走村长后,桑拢月揉了揉笑得有点僵的脸,陷入沉思。

实心眼的萧辞却愧疚起来:“村长竟然主动说了大船的事,还邀请我们一起,而我们却把他的船烧毁了那么多!”

桑拢月:“不提更夫失踪,就说我们昨晚又迷晕了那几个守门的凡人村夫,村长能不起疑吗?他竟然毫无芥蒂地请我们上船?”

萧辞顿住:“啊?”

啸风用一种“其实我懒得跟你解释,但又不得不解释”的眼神看了萧辞一眼,才道:“村长有问题。”

萧辞:“啊?”

赵松烟显然听进去了,频频点头:“有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辞:“啊?”

萧少谷主最后不知听明白没有,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听得进劝,且认准一个人是好的,便会无条件信任她。

桑拢月等人做了决定,他即便没太明白,也跟着去做。

于是,一行人当天就联络了其他门派的弟子,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准备提前登船。

这么做,其实是有风险的。

毕竟人数众多,大家交情也不深。

有些人明白其中利害,会领他们的情。

——譬如灵枢门的弟子们,就十分感谢桑拢月的情报,还慷慨地赠送了不少纸傀儡,可以替他们留在房间里,以假乱真。

而也有些人会怀疑他们小题大做,甚至也可能走漏消息,最后谁都走不成。

可桑拢月还是决定报信。

她并非圣母,不会救有过节之人,譬如太虚宗之流。

但随手的善举,就能救那么多弟子,何乐不为?

不过这些善举,也是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桑拢月提出了提前登船的想法、并告知了众弟子大船的位置之后,自己便一刻也没耽搁,直接选了一艘船,一大早便藏了进去。

现在距离村长所说的涨潮时间,还有足足一天半。

水镜前的修士们忍不住吐槽:

——“他们也太谨慎了吧?哈哈哈这么早就藏进去?”

——“很期待所谓的涨潮啊,会是潮水瞬间灌满村庄吗?不知是海水还是江河之水?”

——“想想就很壮观。”

——“只有我喜欢灵枢门的纸傀儡吗?做得惟妙惟肖,和桑拢月本人一模一样,真可爱。”

随着弟子们陆陆续续钻进大船中,场外修士们讨论更加激烈:

——“迟迟不见望潮村人登船,我看是桑拢月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桑拢月他们该不会中计了吧?”

……

各种猜测纷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密道尽头的空间穹顶,不知施了什么术法,似乎总与外界天空景色保持一致。

此刻阳光灿烂,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连躲在大船内的一些弟子们,都开始怀疑桑拢月的猜测是否正确。

正在此时,却听窸窸窣窣的脚步由远及近。

村长熟悉的声音响起:“嘘,大家小声些,别惊动了那些外乡人。”

“村长放心,都挨个通知到了,他们还等着明日登船呢!”

“村长您这招真是高,从一开始就多谎报一天,他们一定不知道,真正的涨潮时间是现在,等他们反应过来,也根本来不及上船!”

然而,望潮村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密道后,却尽数呆住:

“等等!”

“怎么大船只剩下这几艘了?”

这时,村长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家那位小客人,从最大最豪华的那艘船里,灵巧地翻上船头,声音清脆:

“村长,好巧呀,你们也提前登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