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说要给清道夫准备一份“大礼”,绝非虚言。
这位看似随时会散架的退休老收藏家,一旦认真起来,所展现出的能量和手段,让自诩见多识广的张元都暗暗咋舌。
尘并没有立刻带领众人前往星尘之舟的核心区域,而是先来到了港口区边缘,一处看似堆放废弃规则构件和破烂的角落。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空中勾勒出几个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没入堆积如山的“垃圾”之中。
下一刻,低沉的嗡鸣声响起。整个港口区的地面微微震颤,那些看似无序堆放的“破烂”开始如同活物般移动、组合、变形!锈蚀的金属板翻转拼接,构成棱角分明的装甲带;断裂的规则导管重新接驳,流淌起幽蓝色的能量光晕;无数细微的、如同尘埃般的规则碎屑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附着在船体表面,形成了一层不断流动、折射着迷离光彩的防护层。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原本破败、沉寂的港口区,赫然变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防御阵地!数座由废弃规则结晶驱动的、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波动的炮台从甲板下升起,炮口幽深;几处关键节点被厚重的、刻满玄奥纹路的金属闸门保护起来;甚至连他们脚下踩着的甲板,纹路都发生了变化,隐隐构成一个覆盖整个港口区的巨大法阵。
“卧槽……”王五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这、这是……变形金刚?不对,是变形老船?”
塔骨抚摸着身边一座刚刚升起的炮台那冰冷的金属表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威胁到他那强横肉身的毁灭性能量,眼神凝重:“老爷子,您这艘船,藏得够深的。”
零则是好奇地感知着那些流动的规则尘埃,小声对张元说:“师父,这些尘埃……好像能扭曲和偏转外来的规则探测,有点像……弱化版的‘静默符印’效果?”
张元也是看得心潮澎湃,用力一拍大腿:“牛逼!老爷子,您这手‘垃圾堆里掏航母’的本事,绝了!这才对味嘛!咱们这‘旧日回响之舟’,一听名字就逼格满满,怎么能没有一点压箱底的家伙事?”
尘做完这一切,气息依旧平稳,只是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分,他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是激活了一些基础的防御和伪装措施罢了。这艘船真正的力量……唉,消耗太大,不到万不得已,老头子我可不想动用。”
他看向张元,眼神意味深长:“真正的‘大礼’,需要你们自己来准备。我能提供的,只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工坊’和有限的材料。”
说着,他引领众人穿过已经大变样的港口区,来到一扇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大门面前。大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心位置,镶嵌着一块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的晶体。
尘将手掌按在晶体上,低声念诵了一句晦涩的音节。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那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与其说是船舱,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规则混乱的“世界碎片”。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化的、由无数规则线条构成的复杂结构体,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无数如同蜂巢般的格架,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散发着不同规则波动的材料——有闪烁着雷光的奇异矿石,有流淌着液态火焰的金属,有被封存在透明晶体中的扭曲阴影,甚至还有几块散发着微弱生命波动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肉块……
空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创造”与“无序”交织的奇特气息。
“这里是‘回响工坊’。”尘介绍道,“算是这艘船以前的一个……规则试验场。这里的规则相对独立且活跃,适合进行一些……嗯,比较‘出格’的创造和强化。材料你们可以有限取用,但注意,有些东西很危险,别把自己玩死了。”
张元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宝库”,眼睛都快放出绿光了。他体内的“悖论之树”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活跃的规则环境,枝叶微微摇曳,传递出渴望“研究”和“修改”的冲动。
“太好了!正愁没地方升级装备呢!”张元搓着手,如同进了米仓的老鼠,“老爷子您就瞧好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元团队进入了疯狂的备战状态。
张元本人一头扎进了“回响工坊”的核心区域。他将自己的“规则导航仪”、“破规匕首”以及那五枚已融入灵魂,但可以短暂投影出部分力量的“钥匙碎片”作为基础,结合工坊内找到的几种能够承载和放大“悖论”与“生命”之力的稀有材料,开始了他的“魔改”大业。
工坊内不时传出令人牙酸的规则扭曲声、能量爆鸣声,以及张元兴奋的嘀咕和偶尔气急败坏的骂娘声。
“这里……对!把‘回响碎片’的共振特性嫁接上去,让导航仪的探测波具备‘欺骗’和‘模拟’功能!”
“破匕首还是不够劲啊……加点‘锈蚀主宰’的本源锈屑?不行,太混乱了……用‘生命织缕’的生机之力中和一下?妙啊!生灭交织,专破各种不朽防御!”
“wIFI系统也得升级!覆盖范围要广,信号要稳,最好能反向入侵清道夫的通讯频道……嘿嘿,给他们发点‘元夫子精选小电影’……”
零则主要负责辅助和稳定。她的“源初权限”与“调和体质”在这种高强度的规则操作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往往张元一个天马行空、近乎作死的想法,在她精妙的规则微操下,总能化险为夷,找到最平衡的实施方案。她的规则感知能力也能提前预警材料冲突和能量失控的风险。
塔骨也没闲着。他在尘的指点下,找到了几块蕴含“荒古战意”和“不灭韧性”规则碎片的奇特骨骼,将其熔炼进入了自己的骨刀之中。使得那柄原本就狰狞的武器,更添了几分洪荒煞气,挥舞之间,隐隐有古兽咆哮之音,对能量体和精神攻击也有了额外的抗性。
铁骸则是沉浸在对自身“收纳”、“归纳”、“守护”权柄的深度挖掘中。它利用工坊的材料,不断锤炼体表的规则铠甲,使其更加厚重、复杂,并且尝试将“守护”权柄与星尘之舟的防御体系进行初步链接,以期在战斗中能为整艘船提供更强的防护。
王五实力有限,帮不上核心的忙,但他充分发挥了“后勤总管”和“气氛组”的作用。负责整理材料,传递工具,端茶送水(虽然大家基本不需要),并且用他那浮夸的言辞,时刻鼓舞着(主要是鼓舞他自己)士气。
锈蚀主宰则被张元安排在了港口区最外围,负责“消化”一些工坊产出的规则废料和有害物质,同时它自身散发出的“锈蚀”与“衰变”力场,也被巧妙地融入到港口区的防御体系中,形成了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地带”。
时间在紧张而忙碌的备战中飞速流逝。
数日后。
“回响工坊”的大门再次打开。
张元一行人走了出来。每个人的气息,都与进去时有了显着的不同。
张元手中的规则导航仪,外形更加简洁流畅,屏幕边缘多了一圈如同神经脉络般的淡金色纹路,其上的信息流更加庞杂而清晰。那柄破规匕首,颜色变成了灰白交织,刃口处偶尔闪过一丝充满生机的绿芒,又迅速被死寂的灰气覆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矛盾气息。他本人的精神状态极佳,眼神明亮,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灵魂深处的悖论之树似乎又茁壮了几分。
零的小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眼神更加深邃,对规则的感知和掌控显然更上一层楼。
塔骨的骨刀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血色煞气,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出鞘的凶刃。
铁骸的规则铠甲厚重如山,表面流淌的光泽如同活物,与整个星尘之舟的气息更加契合。
王五……王五腰杆挺直了不少,虽然实力依旧垫底,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咱也是经历过风浪”的镇定(或者说麻木)。
尘看着焕然一新的团队,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拄着不知从哪找来的一根扭曲木杖,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坚定(或假装坚定)的面孔。
“准备好了吗?”老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张元上前一步,与尘并肩而立,目光投向船舱之外,那无垠而危险的规则废土深处。他能感觉到,灵魂中那属于“永恒净光”的标记,传来的灼热感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提升。
“时刻准备着。”张元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但更多的,是历经磨难、百死无悔的决绝与昂扬。
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团队,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已经武装到牙齿的港口区:
“兄弟们,姐妹们,铁疙瘩和锈头兄!”
“清道夫的主力,随时可能降临。它们带着毁灭与净化的意志而来,视我们为必须清除的‘错误’。”
“但我们是谁?”
“我们是挣扎求存的穿越者!是归墟的行者!是规则的修改者!”
“我们走过寂灭,拥抱生机!我们于绝望中开辟道路,在终结里寻找意义!”
“我们或许不是正义的伙伴,但我们绝对是自己命运的掌控者!”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在这艘承载着旧日回响的星尘之舟上……”
张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冲破一切阻碍的狂气与信念:
“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净化者——”
“此路,不通!”
“吼!”塔骨以拳捶胸,发出战意的咆哮。
零用力点头,小手紧握。
铁骸的铠甲发出低沉的共鸣。
王五激动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元夫子威武!干翻它们!”
就连锈蚀主宰,也发出了一声混乱却充满破坏欲的嘶吼。
星尘誓师,獠牙已露!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