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背弓挎刀,行至一片浅谷外。
不多时,就见到一个深嵌泥中,足有成人巴掌两倍大的爪痕,狰狞可怖。
贾凡轻吐一口气,最后的侥幸彻底落空。
几人迅速伏低身子,尽量减少动静,继续往浅谷深处挪动。
又在距离脚印三四丈的位置,见到成团的黑色块状粪便。
江有林压低声音提醒:“小心些,粪便还没干,那熊瞎子肯定就在这片浅谷活动。”
江尘走在队尾,突破明劲后,本就机敏的感官愈发敏锐。
林间的虫鸣、水流声,甚至百米外松鼠窜过树枝的动静,都清晰入耳。
而就在前方不远处,隐约传来微弱的喘息声。
他身侧的踏云也开始龇牙,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低吼。
“就在前面了。” 江尘又加上一句。
几人当即屏住呼吸,再往前挪了数步。
粗重的呼哧声愈发清晰。他们藏在半人高的灌木后。
探头望去。
只一头硕大的熊罴正横跨在浅谷山涧中,不时长嘴探入河中,正在捕鱼。
那熊罴四足撑地,身形比半人还高。
一身黑毛油亮,肩背肌肉高高隆起;
左眼处一道狰狞的箭疤斜划而过,眼缝里只剩浑浊的凶光,反倒显得更加可怖。
看到那箭疤,江有林不由低声骂了句:“娘的,就是这畜生!”
贾平贾安看得眼皮直跳,腿肚子都有些发颤。
下意识往后贾凡缩了缩:“这......这哪是熊啊,简直是山精,咱们要猎它?”
贾凡这时,反倒冷静下来。
打了这么多年猎,熊罴也见过数次,倒不至于吓得双腿发软。
朝四周扫了眼后,沉声道:“先别靠近,在四周选个位置挖陷坑。”
在那熊罴察觉前,几人悄悄往后退去。
退出几十步后,江有林和贾凡才带着三人在附近兜了一圈。
最终停在河谷间的窄道上。
“这儿怎么样?” 江有林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粗框:“这处谷道宽不过两丈,两侧是缓坡,挖个陷坑,把它引过来就行。”
贾凡扫视四周,最终还是落到江有林脚踩的位置。
这处是松软的腐殖土,挖陷坑既省力又容易伪装,确实是绝佳位置。
两侧山坡,也便于他们隐藏设伏。
“不错,就这了。” 两人都是常年上山的老猎户,选的位置自然差不了。
“挖出陷坑,坑底埋上竹刺,只要能引那熊罴落入陷坑,我们在两侧设伏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贾凡又朝熊罴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估算着它的体型:“陷坑最低得挖一丈半深、一丈见方。”
江有林道:“叫上六七猎户,三日应该能挖出来。”
今日本就上山晚,只是来探查熊踪,自然不急着动手。
他砍下一根树枝,插在圈定的位置上。
“明日上山,把铁锹、锄头、麻绳、松油和干草都带齐。”
“带松油干嘛?” 江尘疑惑发问。
江有林解释道:“熊罴畏火,真要是没能制住它,用火驱赶还能逃命。”
“而且,到时候说不得要在山中过夜......但最好,还是用不好吧。”
江尘想起上次猎狼王时,也在山中过了一夜。
便点了点头,也觉得合理。
贾凡将带工具的活揽下,转而问道:“江老哥,诱食用什么?”
“蜂蜜和腐肉。你那儿有吗?”
蜂蜜可是稀罕物,要是没有还得去城中买了。
贾凡连连点头:“赵家肯定存有,至于腐肉,找块肉放两日就行。”
他之所以非要拉上江有林,就是看中江有林经验丰富,有个可商量的人。
现在看来,这想法没错。
诸事敲定,几人又远远看了一眼仍在河边啃鱼的熊罴,转身下山。
次日一早,江尘在门前喊了在家中干活的村民,让其将村中猎户叫到家中。
村中本就没几个猎户,没过一会儿,就全聚集在了江家堂屋。
江尘也取出存的蜜浆,给每人冲上一碗蜜水。
喝着蜜水,几个猎户们看着江家现在的光景,心中难免羡慕。
江家的日子是真是突然就好起来了。
眨眼间江尘成了里正,家中要盖起青砖大院。
平日待客的都是糖水,往日里,他们几年可都喝不上一次的好东西。
几人心中感慨时。
顾金山率先开口,把面前的水碗往前一推,笑道:“我可好几年没喝过蜜水了,赶紧再给我来一碗。”
江尘笑着给他续上,顾金山一口喝干,擦了擦嘴道:“你们家这日子,真是天天过得比蜜还甜,让我们这些人眼馋死了。”
其他几个猎户也纷纷附和,话里话外,也带着几分恭维。
只说了两句,张本善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地说:“别说过上你们家这日子了,我们可连猎税都快交不起了。”
村中猎户,多是种田打猎兼顾。
哪个能像江尘,今日打鹿、明日猎狼。
平日里上山,能打只山鸡、野兔就算运气不错了。
要是能打上狐狸、獐狍,那得高兴一整年。
可如今光猎税就要一两银子,再加上那雉鸡尾羽。
那尾羽一只雉鸡身上没几根,哪是那么容易打到的,最好还不是绢银相抵。
这么算下来,今年的猎税快要接近三两了,也难怪他们各个发愁。
张本善这么感叹。
陈新豪也眉头皱起:“年景不好,打猎也难,这日子着实难过。”
张本善闷哼一声:“我家那儿子也不成器,明年我就把猎户身份退了,安心种田算了。”
这猎税年年上涨,村中的猎户也渐渐变少。
眼见众人都埋怨起来,江尘笑着打断:“我这次叫各位叔伯,就是为了这事。”
这话一出,下面几人脸色更难看了。
顾强有些阴阳的开口:“江里正,这日子还早,也不用这么早催缴赋税吧?”
众人面色都有些不快。
顾金山却呵呵笑道:“尘哥儿刚当上里正,总归是不能为难他。三天内,我家把猎税送过来,总归是不会误事的。”
这话一说,顾强顿时不满意了,开口道:“老顾,你说得轻巧!我家可还没准备好呢,总得给些时日。”
连陈新豪、张本善也带着些难色。
张本善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言的江有林,开口道:“能否宽限几天,这交了猎税,还有安民税.......日子实在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