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录制后台的化妆间，空气里飘浮着粉底和发胶的混合气味。比起之前的几期，围绕在林枫一家周围的氛围明显不同了。工作人员递水时会多一份笑容，其他嘉宾路过时会客气地点头。那种无形的、名为“热度”的光环，悄然改变了生态位。
李曼妮坐在自己的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眼睛却透过镜子的反射，死死盯住另一边的苏清雅。苏清雅正低头给思雅整理头发侧面的小草莓发卡，侧脸线条柔和，自带一种不被外界喧嚣打扰的宁静。
这股宁静刺痛了李曼妮。她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半个化妆间的人听见，带着一股精心调制的甜腻。
“清雅姐，真是羡慕你呀。”她拿起桌上一瓶赞助商的饮料，轻轻晃了晃，“家里有林先生这样的‘全能高手’，又能带孩子，还能上节目，听说……最近还在别的领域‘大展身手’呢？真是精力旺盛，不像我们，只会老老实实吃这碗饭。”
“不务正业”这几个字像抹了毒液的针，藏在看似羡慕的语调里，精准地射向正在旁边安静等待、低头查看手机的林枫。
周围几个小助理和造型师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悄悄飘了过来。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林枫眼皮都没抬，仿佛没听见，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查看刚收到的【家族基金】压力测试初步反馈。
苏清雅给思雅戴好发卡的手顿了顿。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投向镜子里的李曼妮。那目光没有怒气，没有波澜，像冬日结冰的湖面，清冽而寒冷。
她没有提高音量，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缓语调，清晰地开口。
“曼妮你说得对。”苏清雅的声音像一颗圆润的冰珠，落在光滑的地面上，“他的确精力很好，愿意花时间陪孩子，也愿意去尝试和学习新的东西。”
她微微停顿，视线从镜中的李曼妮脸上移开，落到身旁林枫的身上，只是一瞬，又收了回来，重新对上李曼妮闪烁的眼神。
“最重要的是，”苏清雅一字一句，如同冰刃出鞘，割开那层虚伪的甜腻，“他赚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能坦坦荡荡地放在孩子们面前。”
话音落下，化妆间里落针可闻。
“干干净净”四个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李曼妮脸上。她那张精心修饰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有些僵硬。她捏着饮料瓶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圈内谁不知道她李曼妮背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金主和资源置换？苏清雅这话，简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扒她的皮！
她想反驳，想尖叫，想撕破脸。但苏清雅已经不再看她，转过身，拿起梳子继续给思雅梳理另一边的头发，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此刻像针一样扎在李曼妮背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混合着羞愤和妒忌的酸汁几乎要从喉咙里呕出来。
林枫这时才仿佛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抬起头，略显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凝固的气氛，又看向身边神色如常的苏清雅和一脸“我妈妈真厉害”的思雅。
“怎么了？”他随口问。
“没什么。”苏清雅语气依旧平淡，“聊了几句闲话。”
林枫“哦”了一声，也没多问，继续低头看他的手机。
可站在不远处，正好过来找林枫对流程的赵敏，却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她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她认识苏清雅这么多年，见过她在舞台上光芒万丈，见过她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也见过她私下里因为孩子生病而脆弱落泪。但像这样，为了维护一个人，如此干脆利落、直击要害地反击，还是第一次。
看来，冰山内部，已经开始融化了。而且融化的雪水，汇聚成了守护特定对象的溪流。
赵敏的目光掠过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林枫，心里啧了一声。
这家伙，到底何德何能。
系统的提示在林枫脑海中闪过，带着一丝微妙的赞许。
【检测到配偶主动维护行为】
【家庭内部同盟关系加固】
【外部恶意挑衅被有效化解……】
林枫看着屏幕上通过的初步测试反馈，又抬眼看了看身边平静温柔的苏清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了握苏清雅空闲的那只手。
苏清雅的手指微微一动，没有挣脱。
化妆间里，暗流悄然退去，只剩下李曼妮独自一人，坐在镜子前，面对着那张因为嫉恨而有些扭曲的脸，和一瓶再也喝不下去的、泛着酸气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