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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校霸的合作:修车铺的情报网

陈默把圆珠笔揣进外套口袋,不紧不慢地顺着教学楼后巷往北走。风从巷子口灌进来,掀起他袖口微微抖动。他没加快步子,也没回头,但耳朵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十步,二十步,三十步——就在他快要拐出巷子时,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

不止一个人。

他站定,手插进裤兜,指尖触到那支笔冰凉的金属笔帽。

“陈默。”是赵天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白天低沉,也稳了不少。

陈默转过身。赵天虎堵在巷口,身后还跟着个穿蓝工装的瘦高男人,手里提着个半旧的帆布包。两人站得不远不近,像是临时凑的对,彼此还不太熟。

“还有事?”陈默问。

赵天虎没吭声,往旁边侧了侧身。瘦高个把帆布包搁在地上,“唰”地拉开拉链,里头是一台“红梅牌”收音机,天线断了一截,壳子上还有烧黑的痕迹。

“这台也修不了?”陈默抬了抬眉。

“不是来修机的,”赵天虎终于开口,“是来问句话——你到底知不知道,往电视里塞东西的是谁?”

陈默轻轻笑了一下,“你要真想知道,不如带我去个地方。”

“哪儿?”

“你说呢?你上午搬电视过来,不就是从那儿来的?”

赵天虎盯着他,几秒之后,突然朝瘦高个摆摆手:“你先回。”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拎起包走了。巷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不怕我现在就动手?”赵天虎问。

“怕。”陈默答得干脆,“所以我带了点东西防身。”

他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把小号螺丝刀,刀尖朝下握着,手腕微沉,是个能随时翻手上挑的姿势。

赵天虎咧了咧嘴,“行,算你有点胆色。”

他没多说,转身就在前头带路。陈默跟在后面,两人前一后走出小巷,穿过家属区边上坑洼不平的水泥路,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漆皮剥落得厉害,门上用红漆写着“老李修车铺”,最后一个“铺”字还缺了一横。

赵天虎抬手敲了三下,不快不慢。里头传来拖鞋拖地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眼睛扫过他们,随后才彻底拉开。

屋里灯泡昏黄,地上沾满黑乎乎的油渍。墙边靠了几辆待修的自行车,角落里堆着旧轮胎和链条。赵天虎没停步,走到最里侧,弯腰掀起一块活板,露出个向下的楼梯口。

“下去。”他说。

陈默没犹豫,先从工具包夹层抽出信号检测片捏在指间,才跟着往下走。

地窖不大,但比想象中整齐。四壁钉满了木架子,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电器:收音机、电风扇、台灯、录音机,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投影仪。每件电器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单位和日期。

“铁路局调度室,前天送来。”

“广播站备用机,三天前故障。”

“科委办公室,昨天下午报修。”

陈默一边看,一边默记,指间的检测片似无意地扫过最近的一台“海鸥牌”收音机——指针轻轻颤了一下。

他面色如常,放下工具包,取出镊子和放大镜。

“你想查什么?”赵天虎靠在墙边问。

“你让我查的,”陈默拧开那台收音机的后盖,“你不是想知道谁在往里塞东西?”

内部线路干净得过分,但在调频模块后面焊着一层薄铁皮,手艺有些粗糙。他用镊子小心撬开,镊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边缘带着细密的纹路。

“认得么?”他递过去。

赵天虎接过来翻看了几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不是寻常零件。”

“东德产的微型信号转发器,能持续传音频,最多七十二小时。你早上搬来的那台电视里,装的是这玩意的升级版,带远程唤醒。”

赵天虎猛地抬头:“你早就清楚了?”

“清楚什么?清楚你被人当跑腿的用?”陈默把收音机后盖合上,“还是清楚这些所谓‘故障电器’根本不是来修的,是来送货的?”

赵天虎不说话了,把金属片往桌上一扔,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我干这行两年了,”他突然开口,“从技校出来就在这一片混,修车、修电器,街坊谁坏了东西都找我。后来有人找上门,说给钱,让我收些东西,转送到指定地方。我不多问,他们也不说。一开始两块钱一次,后来涨到五块。”

“王振国的人?”陈默问。

“我不晓得名字,”赵天虎摇头,“就一个穿灰衣的,每次都在修车铺门口等,放下东西就走。我只管收,再交给下一家。”

“那现在为什么来找我?”

赵天虎冷笑一声,“因为昨天那台电视,是你修的。我没拆过,但我知道它不对劲。你看了,没声张,还把它还给了我。你要是上报,我现在已经进去了。”

他盯着陈默,“可你没抓我,也没躲。你还敢跟我来这。你不怕我动手,是因为你清楚——真正该慌的,是他们发觉你懂这些门道。”

陈默没否认。

他从工具包内袋抽出那支改装过的圆珠笔,拧开笔帽,取出胶卷底片,在桌上摊开。

“这是昨天拍的,”他指着第一帧,“灰衣人,和一个戴眼镜的,在谈我的设计。”

赵天虎凑近细看,忽然伸手按在底片一角:“这个徽章……我在他袖口上见过。”

“那你该明白了,”陈默收起底片,“他们不止想要图纸。他们想靠这些电器织一张网——监听、传递、控制,全靠这些‘修不好’的设备。”

赵天虎沉默了很久,突然弯腰从木架最底层拖出个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这是这两年经我手的电器清单,”他把纸推过来,“型号、送来时间、单位、接货人的代号。我一直留着,没敢丢。”

陈默翻了两页,抬头:“你不怕?”

“怕,”赵天虎说,“但我更怕哪天送来的东西里头,藏的是炸药。”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教我认这些零件,我帮你盯紧这些‘故障货’。谁送来,谁取走,我都能查到。你在明处搞技术,我在暗处收风声。怎么样?”

陈默没立刻回答。

他走到墙边,拿起一台“春雷牌”电风扇,拆开后罩,用检测片扫过电机底部——指针又是一颤。

“这台,”他说,“电机里藏了磁记录模块,能存三分钟音频。送来的人,是不是穿蓝工装?”

赵天虎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

“昨天跟你来的那个人,鞋底沾着同样的油渍。”陈默把风扇放回原处,“你没看清他们的脸,但他们留了痕迹。只要他们还用这些老设备,就瞒不过检测。”

他看向赵天虎:“合作可以。但有三个条件:第一,所有设备拆解必须在我眼前进行;第二,消息只传我一人,不准私下联络别人;第三,一旦发现对方换人、换手法,立刻停手,等我的信。”

赵天虎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行。”他伸出手,“从今天起,你教我修电器,我保你安全。”

陈默没马上握上去。他弯腰重新整理好工具包,把检测片收进内袋,这才直起身。

“安全不是靠别人保的,”他说,“是自己挣出来的。”

他伸手,握了上去。

赵天虎的手很糙,掌心全是老茧。两人一握即松。

“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陈默问。

“明天下午,”赵天虎说,“铁路局会送一台调度用的短波电台来,说是按键失灵。”

陈默点点头,正要再问,地窖门口忽然传来一记轻微的响动。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

楼梯口,一个穿灰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个黑色皮箱,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天虎猛地站直,挡在陈默身前。

“老张?”他声音变了调,“你怎么下来了?”

男人没答话,只把手里的皮箱搁在楼梯口,转身,一步一步走上去了。

地窖里静得只剩呼吸。

陈默走过去,打开皮箱。

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红星牌”录音机,外壳锃亮,各个按钮完好无损。

但他一眼就注意到,电源接口处有一圈不显眼的焊痕,像是被拆开又重新封上。

他伸手摸了摸机底,触到一块不规则的凸起。

赵天虎站在旁边,嗓音压得极低:“这台……没走登记。没人报修,也没人签收。”

陈默没应声。

他把录音机轻轻摆在桌上,掀开后盖,镊子尖小心地探向电源模块的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