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珠从兜里摸出一盒印有兰芳包装的雪花膏。
“喏，大家用着过敏。我趁着兰芳柜台下架前让人去买了一盒，你去实验室里检查看看？”
脸上皮肤娇嫩，过敏的原因多样。
但兰芳都挖她们的工人过去了，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舒糖掀开盖子——
扑面而来的药味。
果然，如她所料，浓度问题上添加的剂量太大了，导致了皮肤不耐受。
心里确定了原因。舒糖慢条斯理地把扁盒收到口袋里，点头，“我一会让科学院出一份检测报告，下午给你。”
“好，”楚明珠点头，“到时候都不用咱们花钱买版面，报社的记者肯定上赶着求我们这份检测报告呢。”
金小小认同地点头，“那可不，这都成重大社会事故了。”
“八毛钱一盒的雪花膏……”金小小摇了摇头。
视线往窗外看，“看刚才咱们公司刚才都围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估计这次，至少得有上千人出现了脸部红肿的问题。”
舒糖纳闷的也是这个，“她们过敏的，怎么不是兰芳公司楼下？”
“去了呀。”李岩脑子转得快，早就派人盯着兰芳那头的动静了。
李岩：“小王刚才回来说，兰芳那一整街都堵满了人。”
“可惜没用……”
“人家公司早就门一锁，人都不露面了。”
舒糖神色一凛，垂了垂眸。
当下，还处于经济管控的末期。
工商局和市场局的监管职责都不明确。
雪花膏这类的轻工业产品上市前甚至都不需要送检，公司工厂自查就可以。
故而，以往也发生过过敏的情况。
但是都没今天这么大的规模！
不太了解之前出现类似情况，企业都会怎么处理。
舒糖问：“那兰芳关门就没事了？”
李岩想了想，点头：“估计是。”
“大家都是要上班的人，谁有时间天天堵兰芳楼下闹事。”
“赵子荣要是有良心一点呢，过几天会安排柜台给大家手里的雪花膏退货。”
舒糖听得讶异：“只是这样？”
虽然之前做足了凭赵子荣的性格， 他可能会赖掉这件事的准备。
但显然，准备的还是不够。
舒糖问：“那医药费呢？赔偿金呢？”
李岩看过来，“什么医药费，赔偿金？”
“大家都在厂办医院，看病厂子报销的。”
李岩说：“啥是赔偿金？”
他听都没听过这个说法。
舒糖懂了。
点了点头，“怪不得兰芳敢这么干呢。”
“我去打个电话。”
舒糖起身往隔壁办公室走。
-
赵家。
赵母急的团团转。
茶几上铺满了进货单，配料表，生产日记以及负责人写的事故报告。
“姐，都这会儿了，你还找原因来得及吗？”
事闹得大，闻铭今天班都没上，来赵家问责。
“那个混小子呢！”
他往楼上看。
赵母没心思听他吵，不耐烦地摆手，“他心情不好屋里呢，你快行了，要骂人也要等事情解决完了再骂！”
这时候还护犊子呢，闻铭气笑了。
“我上次来得时候就警告过他了，不要去惹舒糖！他要是听了还会有今天的事吗？”
“都说了先解决问题！”赵母声音尖细，情绪失控地大喊。
“都这个时候了，马后炮还有什么意思？”
“再说，要不是你给舒花批手续，子荣至于惹出来这么多事吗？”
闻铭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还怪上我给舒花批手续了？”
“那手续是科学院李主任亲自办的，我有多大权利的不签字？”
“按你的意思，以后京市所有化妆品公司都不许开了，就你一家呗？”
姐弟俩在客厅里大吵起来，互相推卸责任。
直到电话声响起。
“叮铃铃——”
这时候的电话肯定没好事，估计是公司的人。
“喂？”赵母没好气的接起来。
“闻局长在您家吗？”
听筒那头传来闻铭秘书小赵着急的声音。
赵母看了闻铭一眼，闻铭瞬间反应了过来，上前，接过电话。
“怎么了？”
没事的话，赵秘书不会打到这里来。闻铭脸色阴沉，已经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
可赵秘书说的话，远比他预想之中的还要糟糕。
“局长，你快回来吧。”
“军委办公室的王主任牵头，市场局的方局长、轻工业局的袁副局长、联合卫生局的刘主任和技术监督局的吴局长成立了一个联合调查组，正在查兰花的事呢！”
“什么？”赵母在旁边听见话音，脸色一白，当即腿软，瘫倒在沙发上。
闻铭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沉默了足足十几秒，直到听懂那头传来赵秘书催促的声音，才回过神。
“我这就回来。”
他挂断电话疾步往外走。
“不！不能走！”
赵母两步追上来，牢牢扯着弟弟衣角。
颤颤巍巍的声线发抖，“二弟，你先别走，你告诉告诉我，联合调查组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次我也保不住你的意思！”
闻铭脸色铁青，扒拉开赵母，要上车。
走前，看着吓得瘫软在地的姐姐，到底没忍心。
转过身，“这样，你现在去公司，把账上的钱都拿来赔偿受害者……”
“每个人都赔？”赵母肉痛地不行。
闻铭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也没时间多解释了，“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现在不去协调，难道等调查组查到你头上，到时候人财两空吗？”
钱没了还能赚。
赵母被弟弟一点拨，瞬间清醒过来，“我这就去！”
姐弟俩兵分两路。
闻铭回局里协调那些故友。
赵母，则是直接给公司会计去了个电话。
“快，现在去银行把账上能用的钱都取出来，然后去销售科要一份各个柜台的销量明细，你们俩，再喊上质检科主任一起过来……”
赵母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电话那头，会计却一声没吭。
“你听没听见啊！”
赵母急了。
会计这时，才终于吭哧瘪肚地发出一声质疑，“……赵总，咱们账目上现在哪还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