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炉的火光映在苏晓晓脸上，跳跃的光影勾勒出她紧抿的唇线。她手中托着那枚刚刚成型的丹药，淡金色的丹丸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时间在指尖留下的印记。
“能量校准丹，第一次炼制。”她轻声说着，指尖在记录玉简上划过，“成丹率百分之六十，药性稳定度...待验证。”
顾清弦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丹药上：“比预想的要顺利。”
“顺利？”苏晓晓扯了扯嘴角，“为了这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我们烧掉了三份主药。要是放在现代医院，这手术成功率早就被患者家属投诉到关门大吉了。”
她将丹药小心地放入特制的玉盒中，盒内刻着细密的阵法纹路，能最大限度地保持药性稳定。
“现代医学讲究的是可重复性。”她盖上盒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盒面，“而我们这是在赌概率。”
顾清弦递过一杯灵茶：“修行之事，本就讲究机缘。”
苏晓晓接过茶杯，温度刚好。她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开，稍稍平复了连日来的焦躁。
“机缘...”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目光落在炼丹炉上，“小凡等不起机缘。”
就在这时，她的特制手机震动起来。苏晓晓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陈美娟。
“美娟姐？”
“晓晓，不好了！”陈美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那个赵警官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两个人！说是要检查我们店的监控记录！”
苏晓晓握紧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你让他们查了？”
“我能不让吗？”陈美娟压低了声音，“他们拿着正式的文件，说是协助调查！现在就在前台看监控呢！”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别慌，让他们查。你表现得自然一点，该做什么做什么。”
“我自然不了啊！”陈美娟几乎要哭出来，“他们问得可细了，连你哪天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都要问！晓晓，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苏晓晓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青云宗缥缈的云海。现代世界那边的紧张感，与修真界这边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只是在收集信息。”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回答就行。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理发店员工。”
结束通话后，苏晓晓久久没有说话。茶杯在她手中微微晃动，茶水表面泛起细密的涟漪。
“警方查到了什么？”顾清弦问。
“还在试探阶段。”苏晓晓放下茶杯，“但他们越来越近了。”
她走到实验台前，看着那盒刚刚炼制成功的丹药：“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接下来的半天，苏晓晓全身心投入到丹药的改良中。她将维克多提供的频率数据与修真界的灵力波动进行反复比对，试图找到更稳定的炼制方法。
“频率转换的节点还是不够精准。”她盯着检测法器上的读数，“在药性融合的关键时刻，灵力波动会干扰频率的稳定性。”
顾清弦站在她身侧，仔细看着数据：“或许可以尝试分阶段进行？先完成药性融合，再进行频率校准。”
苏晓晓摇头：“那样药性会流失太多。能量校准必须在药性最活跃的时候进行，就像...”
她忽然停顿，眼睛微微睁大：“就像调音。必须在琴弦振动的时候调整音准。”
这个突如其来的比喻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想起很久以前，在城中村的那个破旧音乐教室里，她曾经陪小凡上过几节钢琴课。那个总是穿着褪色连衣裙的音乐老师说过：调音要趁热打铁，错过了最佳时机，音准就再也调不回来了。
“怎么了？”顾清弦注意到她的走神。
“没什么。”苏晓晓摇摇头，将那些遥远的记忆甩开，“我想到一个方法。或许我们可以在炼丹过程中加入一个缓冲阶段...”
她快速在玉简上画着示意图：“你看，在药性融合和频率校准之间，加入一个短暂的平衡期。让药性自然稳定，再进行下一步。”
顾清弦仔细看着她的方案：“理论上可行。但平衡期的时间必须控制得极其精准，太长会导致药性固化，太短则起不到缓冲作用。”
“我知道。”苏晓晓点头，“这需要反复试验。”
她立刻开始准备第二次炼制。各种珍稀灵材被小心翼翼地投入炼丹炉中，炉火在她的精准控制下跳跃着，时而炽热，时而温和。
顾清弦在一旁护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就在丹药即将进入平衡期的关键时刻，苏晓晓的手机再次响起。她看了一眼，是医院李医生的号码。
她的手指微微一顿，炉火随之晃动了一下。
“专心。”顾清弦的声音沉稳，“我来接。”
他接过手机，走到一旁接起电话。苏晓晓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控制着炉火的温度，但耳朵还是不自觉地捕捉着顾清弦那边的对话片段。
“...情况恶化...需要紧急处理...最好能来医院一趟...”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她咬紧下唇，指尖的灵力输出却依然稳定。
当顾清弦结束通话走回来时，她的丹药正好进入平衡期。炉内的药液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特定的频率振动下缓缓旋转。
“小凡怎么了？”她问，眼睛仍然紧盯着炼丹炉。
顾清弦沉默片刻：“医生说他的生命体征出现波动，建议...做好心理准备。”
苏晓晓的手指微微发抖，但炉火依然稳定：“具体什么情况？”
“能量冲突加剧，影响了心肺功能。”顾清弦的声音很轻，“他们用了维克多推荐的新型稳定剂，但效果不明显。”
苏晓晓没有回答。她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炼丹炉上，平衡期即将结束，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能量校准阶段。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滴在炼丹室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晓晓...”顾清弦担忧地看着她。
“我知道。”她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再给我十分钟。”
这十分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晓晓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步骤，炉内的药液在频率振动下逐渐凝聚，淡金色的光泽越来越亮。
当成丹的最后一刻来临，她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灵力注入炉中。
金光大盛，丹药成型！
苏晓晓迅速将丹药取出，放入玉盒中。直到盒盖合上的那一刻，她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下来。
“成功了？”顾清弦问。
“药性比上一颗更稳定。”苏晓晓检查着记录玉简上的数据，“能量校准度提升了百分之十五。”
她放下玉简，终于看向顾清弦：“小凡现在怎么样？”
“医院已经采取了紧急措施，暂时稳定了情况。”顾清弦说道，“但李医生说，这种稳定维持不了多久。”
苏晓晓擦去额头的汗水，走到窗边。夜色已经降临，青云宗的星空格外明亮，但她此刻却无暇欣赏。
“我要回去一趟。”她说。
顾清弦皱眉：“现在？丹药还没有经过完整测试，直接使用太危险了。”
“我知道危险。”苏晓晓转身，眼神坚定，“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凡的情况恶化而坐视不管。”
她开始快速收拾必要的物品：“这颗丹药虽然还没有完全测试，但理论上是可行的。我会先在自己身上做最后的验证，如果没问题，就立刻给小凡服用。”
“太冒险了。”顾清弦按住她的手腕，“能量校准的过程充满变数，你刚才也看到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
苏晓晓轻轻挣脱他的手：“顾清弦，我没有选择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小凡等不了我们慢慢测试。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总比零要好。”
两人对视着，炼丹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顾清弦叹了口气：“我陪你一起去。”
苏晓晓愣了一下：“你？”
“现代世界虽然灵气稀薄，但我的修为足以自保。”顾清弦平静地说，“而且，如果丹药出现问题，我也能及时相助。”
这个提议出乎苏晓晓的意料。她看着顾清弦，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让他介入自己在现代世界的生活。
“那里和修真界很不一样。”她提醒道。
“我知道。”顾清弦唇角微扬，“你曾经说过，那里有会跑的铁盒子，还有能千里传音的小方块。”
苏晓晓忍不住笑了：“那是汽车和手机。”
她思考片刻，终于点头：“好吧。但你要答应我，到了那边一切听我安排。现代世界有现代世界的规则。”
“明白。”顾清弦郑重应下。
苏晓晓快速准备着穿梭所需的物品。她将新炼制的丹药小心收好，又带上了几种可能用到的辅助药材。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苏晓晓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陈美娟发来的信息：
“赵警官他们拷贝了监控记录走了！走之前还问了我好多关于你作息时间的问题！晓晓，我总觉得他们快要查到什么了！”
苏晓晓看着信息，眉头紧锁。警方的调查确实越来越近了，她必须尽快处理好小凡的事情，然后专心应对可能的危机。
“我们走吧。”她对顾清弦说。
两人来到青云宗后山的隐秘处，这里是她经常进行世界穿梭的地点。苏晓晓取出那枚古玉佩，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抓紧我的手。”她对顾清弦说，“第一次穿梭可能会有点...不适。”
顾清弦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稳定。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催动玉佩。熟悉的空间扭曲感袭来，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重组。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他们已经站在了城中村那条熟悉的小巷里。夜晚的巷子安静而潮湿，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垃圾混合的味道。
顾清弦微微蹙眉，显然对这里的环境感到不适。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苏晓晓松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丝自嘲，“不太像仙境，对吧？”
顾清弦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巷子尽头那家亮着灯的理发店上。陈美娟正在店里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那就是美娟姐的店。”苏晓晓低声道，“我们得小心点，不能让她看见你。”
她带着顾清弦绕到店后，从一条更隐蔽的小路上楼。她的出租屋在理发店的楼上，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整洁干净。
“你暂时在这里等我。”苏晓晓打开房门，“我去医院看看小凡，很快就回来。”
顾清弦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空间，目光落在墙上一张照片上。那是苏晓晓和苏小凡的合影，照片上的少年笑得灿烂，完全看不出病容。
“这就是你弟弟？”他问。
“嗯。”苏晓晓的声音柔和下来，“等他好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她快速换了身衣服，将丹药小心地藏在贴身的口袋里。
“记住，不要出门，不要开灯，不要发出太大声音。”她叮嘱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你不了解的规则。”
顾清弦点头：“我会等你回来。”
苏晓晓最后检查了一遍物品，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夜色中的城市依然喧嚣，霓虹灯的光芒映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苏晓晓快步走向公交车站，心中计算着时间。
她必须在警方查到实质证据前，治好小凡的病。然后，她才能专心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公交车上人不多，苏晓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玉盒。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