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总部的高效运转和海外“幽灵”网络的隐秘进账，并未让陈晓放松对本土基础物流的掌控。根据怀斯那份详尽到极致的商业计划，“远航”的触角必须深入美国内陆。中西部广袤的农业地带，是连接东西海岸运输的大动脉，也是“远航”物流网络必须掌控的关键一环。卡车运输业务，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个发力点。
……
中西部州的阳光晒得柏油路面发软，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柴油味儿。“远航商行”的卡车车队像笨重的铁甲虫，沿着州际公路缓缓爬行，把东岸的工业品运进来，再把内陆的农产品拉出去。这门生意的利润跟‘远航’其它业务相比不算丰厚，但胜在现金流稳定，更重要的是能编织一张覆盖内陆的物流网。
可惜，有人不想看这张网织成。
一个星期内，接连发生三起“事故”。
第一次是轮胎被撒了特制三角钉，导致卡车半路抛锚。
第二次是司机在路边餐馆被几名“醉汉”故意纠缠，耽误了交货。
第三次更是直接升级为暴力事件——深夜偏僻路段，几辆哈雷摩托轰鸣逼近，戴骷髅头巾的“骑士”用钢管砸碎车窗，抢走整卡车电子元件，还顺手把司机汤姆的胳膊打断丢在路边。
这点损失对“远航”来说不算什么，但侮辱性极强。
“公路骑士”，一个本地新崛起的摩托黑帮，名头唬人，手段却十分下作。
米勒看着被打上石膏、脸色惨白的汤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他对手下说：“看好家，我去去就回。”那架势，像是要直捣对方老巢。
“等等。”陈晓连忙阻止道，“米勒，杀几个小喽啰，明天还会有新的‘骑士’。我们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喂他们骨头。”
调查交给了科尔手下的“幽灵”。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效率极高。
四十八小时后，一份报告摆上陈晓的办公桌。
“‘公路骑士’，头目外号‘屠夫’，有案底，好勇斗狠但没脑子。真正有意思的是他们的金主——‘中西部快运’，我们的老对手。”科尔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嘲讽，“他们垄断这条线十几年，看不惯我们抢饭吃。牵线人是我们的老熟人，‘大个子乔’。”
陈晓略感意外。这阴魂不散的家伙，不是在纽约港区“失踪”了吗？居然跑到中西部重操旧业，干起牵线搭桥的买卖？
内心吐槽：这个乔的业务跨度不小啊，从码头收保护费升级到给黑帮介绍业务，还真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躺着”，专跟自己过不去。
“证据确凿？”
“资金流向、偷拍照片、通话录音……足够送他们进去蹲几十年。”科尔顿了顿，“但走法律程序太慢，‘快运’在本地司法系统也有关系。就算告倒他们，换个壳还能继续恶心我们。”
陈晓明白科尔的意思。他需要一次干净利落的解决，既要物理上消灭威胁，也要在法律上钉死对手，更要打出“远航”的威风，震慑其他潜在敌人。
“那就换个玩法。”陈晓敲了敲桌面，“米勒不是想活动筋骨吗？给他搭个台子。科尔，你来写剧本。”
……
三天后，“远航”内部一份“绝密”运输计划“意外”泄露。计划显示，当晚将有一支五辆卡车的车队运送“高价值精密仪器”前往芝加哥，途经“公路骑士”频繁出没的“黑峡谷”路段。
计划细节丰富，连每辆车的编号、速度和备用路线都标得清清楚楚。为增加可信度，怀斯还“紧急”采购了一批二手仪器外壳，装模作样搬进仓库。
“饵撒下去了，”科尔汇报，“就等鱼咬钩。”
鱼上钩得比预期更快。
“屠夫”通过“大个子乔”从“中西部快运”拿到情报，兴奋地搓手。“妈的，终于逮着条大鱼！干完这票，够兄弟们潇洒半年！”
“大个子乔”在一旁谄媚道：“老大，消息绝对可靠！这批货值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
“两百万！美金！”
“屠夫”眼睛顿时红了。“通知所有弟兄，带上家伙，明晚黑峡谷，一个不留！”
他仿佛已看到钞票与鲜血齐飞。
……
月黑风高，杀人夜。
五辆“远航”卡车亮着大灯，如顺从的羔羊驶入黑峡谷狭窄的公路。两侧岩壁陡峭，树林茂密，寂静中只闻引擎轰鸣。
“目标进入预定区域。”米勒戴耳机蹲在岩壁上方，声音冷硬。身边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队员，手持加装消音器的m1卡宾枪和汤姆逊冲锋枪。更高处甚至架了两挺m1919A4机枪。这火力，打一场小型阻击战都绰绰有余。
米勒心想，用这种阵仗对付几个摩托混混，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也好，就当是实战演练，检验科尔那套oSS战术手册在商业领域的应用成果。
车队行至峡谷深处，前方路面被几棵“意外”倒下的枯树阻断。
头车刚停，后方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摩托轰鸣！几十辆哈雷如鬼魅般从黑暗中窜出，车灯刺眼，瞬间将车队前后堵死。
“公路骑士”们挥舞砍刀、铁链和几把老式左轮，嗷嗷叫着围上来。“屠夫”一马当先，沙哑吼道：“车上的人听着！乖乖留下货，饶你们狗命！”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不对劲。“屠夫”心里一沉。
就在这时，岩壁上方，米勒对着话筒轻声下令：“打。”
“咻咻咻——”
消音步枪率先开火，精准击倒几名持枪“骑士”。子弹打在摩托油箱上，爆起团团火球。
“哒哒哒——”
汤姆逊冲锋枪泼洒弹雨，扫向摩托群。惨叫声、摩托倒地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两挺重机枪发出沉闷怒吼，火舌如死神长鞭，封死后路，将试图逃跑的摩托与骑手一同撕碎。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屠杀。
“骑士”们彻底懵了。他们以为是来抢肥羊的狼，却撞进了武装到牙齿的铁刺猬阵。
“屠夫”反应快，翻滚躲到岩石后，掏枪胡乱还击，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操他妈的‘大个子乔’！这他妈是运输队？这明明就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他刚探头，一颗子弹精准打飞帽子，吓得他赶紧缩回。
“找‘大个子乔’！那狗娘养的叛徒！”他对身边侥幸未死的小弟吼道。
巧的是，“大个子乔”正缩在一辆燃烧的哈雷后，裤子湿透，抖如筛糠。他本想跟来分杯羹，顺便看陈晓倒霉，没想到直接掉进修罗场。
“乔！你他妈敢坑我！”“屠夫”一眼瞥见他，怒火攻心，抬手一枪。
“砰！”
“大个子乔”胸口绽开血花，难以置信地低头，软软倒地，结束了他坑蒙拐骗、屡败屡战的生涯。临终前大概只剩一个念头：陈晓……我操你……
米勒在岩壁上冷静观察战场，如同审视战术示意图。“清除残余。留几个活口，特别是‘屠夫’。”
战斗在十五分钟内结束。来时气势汹汹的几十名“骑士”，还能喘气的不足十人，包括被打断一条腿的“屠夫”。路面一片狼藉，燃烧的残骸、散落的武器、横七竖八的尸体。
“远航”护卫队零伤亡。
米勒走下岩壁，踢了踢如死狗般趴着的“屠夫”。“带走。清理现场。”
……
第二天，中西部几家主要报纸不约而同报道了“黑峡谷发生激烈枪战，疑似黑帮火并”的消息，语焉不详。
同一天，州警总部收到匿名包裹，内有“中西部快运”老板与“屠夫”多次会面的照片、资金往来记录，以及米勒给“屠夫”和他几个活着手下拍的几张不同角度和背景的举枪杀人‘艺术照’、“快运”老板知情掩护的详细证据。铁证如山。
一周后，“中西部快运”老板被捕，公司迅速垮台。“公路骑士”烟消云散。
经此一役，“远航”车队在中西部声名大振。司机腰杆挺直，货主放心托付，连其他卡车公司见面都会闪灯让行。
所有人都明白，这条线上来了群不能惹的硬茬——车厢里装的是农产品，护卫手里攥的却是实打实的火力和更硬的脑子。
陈晓在纽约听完科尔的汇报，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看来，‘物流安保标准化流程’效果不错。”他语气平淡，“下次修订oSS手册，可以把这条加进去。”
他不禁心想，以前在关岛琢磨怎么用情报对付苏联，现在琢磨怎么对付同行。知识果然是力量，用在哪儿都立竿见影。
放下杯子，他望向窗外。
公路上的麻烦解决了，但“远航”的扩张不会停止。下一个对手是谁？下一个战场在哪儿？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那个寄给州警的匿名包裹干净利落。但cIA对维也纳交易的关注……那股无形的压力，并未因中西部这场小胜而消散。
影子，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