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边缘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露水的草叶在微风中轻颤。天策军巡逻队的队长秦风正压低声音清点人数,他身后跟着三十名步兵和十五名弓箭手,每人靴底都裹着麻布,踩在落叶上几乎无声。“左翼弓箭手占领东侧土坡,步兵沿树干布防,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放箭。”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透过雾气传向各小队。
这是近半个月来双方巡逻队第三次在这片林地相遇。前两次只是短暂对峙,而今日,秦风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林地深处隐约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绝非鸟兽动静。
“队长,右侧有动静!”一名斥候从树后滑出,手里攥着半截折断的箭羽,“是楚军的狼牙箭,他们肯定布了伏兵!”
秦风眼神一凛,挥手示意弓箭手张弓搭箭:“步兵结盾阵,弓箭手瞄准十步外的灌木丛!”
话音未落,“咻”的一声,一支狼牙箭擦着他耳边钉在树干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紧接着,林地另一侧爆发出呐喊,楚军步兵如潮水般涌来,领头的正是项羽麾下的偏将钟离昧,他手中长戟横扫,劈开前排的灌木:“天策军的杂碎,这次让你们有来无回!”
楚军步兵穿着厚重的皮甲,结成密集的方阵推进,盾牌相撞发出“砰砰”闷响,像一堵移动的墙压过来。天策军弓箭手立刻放箭,箭矢如飞蝗般钻入楚军阵中,却被盾牌弹开大半。
“换火箭!”秦风吼道。弓箭手迅速换上浸过松油的箭矢,点燃后射出,火焰拖着长尾划过雾气,不少楚军盾牌瞬间燃起小火,阵形顿时乱了几分。
“慌什么!”钟离昧一戟挑飞迎面而来的火箭,“盾阵推进,弓箭手压制!”楚军后排的弓箭手立刻起身,箭矢越过盾阵,精准落在天策军步兵周围,逼得他们不得不缩到树后。
天策军步兵趁机从树后闪出,手中长刀劈向楚军盾阵的缝隙。一名楚兵盾牌被劈开,露出的空隙瞬间被三把刀同时刺入,惨叫着倒下。但楚军兵力占优,很快补上缺口,长戟从盾阵后探出来,灵活得像毒蛇,几名天策军士兵躲闪不及,被挑中肩头,鲜血溅在枯叶上。
“左翼撤到第二道防线!”秦风见楚军越压越近,果断下令。天策军步兵交替掩护后退,弓箭手则攀上树干,居高临下射击——林地的复杂地形成了他们的天然优势,楚军方阵在树木间难以展开,推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钟离昧焦躁地用长戟指着树上的弓箭手:“给我把那些猴子射下来!”楚军弓箭手立刻调转目标,箭矢密集地射向树冠,枝叶簌簌作响,几名天策军弓箭手被射中臂膀,从树上跌落,立刻被步兵拖到掩体后。
激战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双方在林地间拉锯,楚军仗着人多一次次冲击,天策军则借着树木和土坡不断转移阵地,箭羽与兵刃的碰撞声、士兵的呐喊声、中箭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在雾气中弥漫。秦风的左臂被流矢划伤,血顺着袖管往下淌,他咬着牙用布条草草包扎:“检查箭囊,还有多少箭?”
“队长,只剩三成了!”弓箭手回报,声音带着喘息。
秦风看向远处,楚军的喊杀声似乎弱了些,他刚想下令反击,忽然瞥见天际乌云翻涌,风里带着湿冷的潮气——是暴雨的前兆。
几乎同时,钟离昧也抬头望了望天,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瞬间打湿了双方的甲胄。雨水混着血水在地面汇成小流,弓箭的弓弦被淋湿后变得沉重,不少人拉弓时打滑,箭矢射出去歪歪扭扭。
“晦气!”钟离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麾下士兵被淋得睁不开眼,不少人冻得瑟瑟发抖,“撤!”他不甘心地瞪了眼天策军方向,“下次再收拾你们!”
楚军士兵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后撤,盾阵在雨水中显得狼狈不堪。秦风望着他们的背影,也松了口气,雨水让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此刻只觉得庆幸:“别追!清点伤亡!”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林地的血迹。天策军士兵互相包扎伤口,清点人数时,秦风的声音带着沙哑:“阵亡七人,重伤十九人……”他顿了顿,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楚军那边,看他们抬走的担架,少说也得三十多。”
弓箭手队长抹了把脸,将断箭扔进泥水:“这雨来得及时,再打下去,咱们箭就真没了。”
秦风望着雨幕中渐渐模糊的楚军背影,握紧了腰间的刀——这场冲突升级只是开始,雨水能冲刷血迹,却冲不散双方越积越深的火药味。下次再遇,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幸运”的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