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桢抬起眼,那双眼睛盯着曹阳。
他开口了,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
“曹医生,好大的威风。”
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希望你今晚的医术,能配得上你送来的那口棺材。”
曹阳扫了李国桢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他转身走向长桌,拿起一个瓷盘,叉起一块鸡翅。
“般若,饿不饿?”
他回头问。
秦般若立刻跟上,高开叉的裙摆随着她腰肢的摆动而晃动。
她从后面贴上曹阳,柔软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紧紧抵住他坚实的后背肌肉。
“主人,人家也想吃。”
她没伸手,只微微张开嘴唇,眼睛看着曹阳。
周围的宾客瞬间没了声音,交谈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过来,带着错愕和一丝不屑。
曹阳笑了笑,他拿着那块鸡翅,凑到秦般若的嘴边。
秦般若没咬,舌尖却探出,卷过鸡翅的表面,留下一道湿痕。
这个动作,被高清摄像机捕捉,清晰地投射在大厅两侧的巨幕上。
“嘶——”
大厅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前排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学究,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他却浑然不觉。
邻桌一位穿着旗袍的贵妇,用丝帕捂住嘴,但睁大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简直是伤风败俗!”一位老中医气得胡子抖动。
“天呐,他们在干什么?这可是中医交流会!”
一个年轻女宾客红着脸,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李国桢的脸色发黑。他站在原地,胸口起伏,手里的拐杖往下一顿,
杖头磕在大理石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他身后的李天宇看不下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曹阳面前。
“姓曹的!你他妈聋了吗?我爷爷在跟你说话!”
曹阳终于抬起头,他看了一眼李天宇,然后又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鸡翅,眉头皱了起来。
“你影响我食欲了。”
他说完,直接端着盘子,绕过李天宇,走到了一个角落的空桌子旁坐下。
秦般若紧挨着他坐下,她拿起一张餐巾,凑过去,细致地帮他擦拭嘴角的油渍。
“主人,慢点吃。”
林晚晴站在曹阳身后,看着这一幕,脸色难看。
她走到另一边,猛地拉开一张椅子,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响。
她重重地坐下,双臂抱在胸前,眼睛瞪着秦般若,低声对曹阳说:
“你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吗?这里全是人!”
曹阳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我正在注意啊,你看,我特地找了个角落。”
慕容雪则站在曹阳身后,一动不动,堵住了旁人靠近的路线。
“你!”
李天宇气得浑身发抖,他正要发作,却被李国桢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国桢深吸一口气,他重新走上大厅中央的小舞台,
拿起话筒,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
“各位同仁,各位来宾。”
“今晚的交流会,咱们长话短说。”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正在啃鸡翅的曹阳身上。
“医者,仁心仁术。说得再多,不如做得多。”
“为了促进交流,老夫特地从外地请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他的病情,困扰了老夫许久,至今未能找到根治之法。”
他话音一落,两个工作人员,推着一张轮床,从后台缓缓走了出来。
轮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他的脸是一种了无生气的灰败色,嘴唇发紫干裂,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躺在那里,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只有喉咙里偶尔发出一声微弱的、漏气般的声响。
轮床推近,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馊味散开,前排的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这……这人还有气吗?”
“你看他的印堂,都黑透了。这是死人的气色,没救了。”
李国桢对着话筒说。
“哪位同仁,愿意上台,为这位老先生诊断一番?”
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这明摆着是李国桢设下的局,这个病人,就是他用来对付那个狂妄年轻人的杀手锏。
谁这时候上台,诊断对了,得罪李国桢。
诊断错了,丢自己的脸。
李国桢似乎早有预料,他直接点名。
“王副会长,您是咱们京城有名的圣手,不如您先来看看?”
被点到名的王副会长,一个六十多岁的胖老头,脸色一僵。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硬着头皮走上台。
他先是搭上病人的手腕,随即脸色一变。
他不死心,又换了一只手,接着又用三根手指在病人脖颈、胸口等几处大穴上按压探查。
最后,他只能对着话筒,摇了摇头。
“李会长,惭愧。”
“这脉象如游丝,时断时续,五脏六腑的生气已经散了。这不是病,是命数尽了。恕老夫无能为力。”
王副会长走下台,对着身边的同伴低声说:
“不对劲,这脉象太邪门了!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
李国桢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位。
“刘教授,您是海归西医权威,中西结合的大家,您有什么看法?”
那位刘教授带着两个助手走上台,直接用便携心电图仪、血氧仪等设备进行检测。
屏幕上的数据跳动了几下,随即变成一条直线,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刘教授摘下听诊器,面色凝重地对着话筒说。
“各位,数据不会骗人。病人的心跳已经停了,血氧饱和度低于危险阈值。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他已经可以宣布临床死亡了。”
他走下台,对身后的助手吩咐道:
“马上通知后台备好肾上腺素和除颤仪!李会长搞什么鬼,把一个死人推上来,这不是砸我们华夏医学界的招牌吗!”
大厅里议论声四起,所有人都觉得李国桢今天这事办得不地道。
就在这时,台下角落里,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矮小男人摇了摇头。
他身边的人立刻问道:“吴大师,您看出了什么门道?”
那吴大师没有上台,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又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没救了。”他低声说,
“他这不是病,也不是寻常的毒。你看他指甲发黑,但嘴唇却不是中毒的颜色。
他身上的气味,像是几种不相干的药材混在一起,发生了最坏的反应。
这是药吃错了,神仙难救。”
中医、西医、苗疆用毒的高手,三方都下了定论。
这个病人,死定了。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而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角落里的曹阳。
李天宇看准时机,他抢过一个话筒,走到了舞台中央。
“各位前辈都辛苦了!”
他先是恭维了一圈,然后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矛头直指曹阳。
“京城名医束手无策,连我爷爷都觉得棘手的病人,不知道我们那位来自魔都的圣手医王,有什么高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