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走向景天与雪见,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最终落在景天脸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便是景天?我听闻你要去极乐世界取火灵珠。此事凶险异常,不如……由我代你前往。”
景天闻言一愣,看着眼前这位风姿绰约却陌生的绝色女子,下意识地连连摆手,带着他特有的市井义气:“哎呦,这位姑娘!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景天虽然怕死,但也不能让一个姑娘家替我冒这天大的风险!再说,我们非亲非故,这……这怎么好意思?” 雪见也在一旁点头,觉得这紫衣女子虽然好看,但说的话未免太奇怪。
紫萱见景天拒绝,正欲再言,顾衍的房门却“吱呀”一声再次打开。顾衍与林晚缓步而出,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顾衍目光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先是在紫萱那隐含期盼与恳求的脸上停留一瞬,随即看向一脸懵懂的景天,悠然开口道:“景兄弟,你口中的这位姑娘,与你那蜀山的白豆腐道友,关系可是……匪浅呐。” 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目光却意味深长地再次看向紫萱。
紫萱脸上顿时浮现一丝无奈与苦涩,知晓在这位高人面前,自己与长卿的纠葛怕是瞒不住了。
景天和雪见却是听得更加糊涂。“和白豆腐关系匪浅?”景天挠了挠头,看看紫萱,又看看顾衍,脑子里一团乱麻。
顾衍却不理会景天的困惑,径直走到紫萱面前,看着她那双承载了三世情劫、饱含挣扎与深情的眼眸,语气平淡却如同惊雷般在紫萱心中炸响:
“紫萱姑娘,你为他封印记忆,独自承受这百年相思之苦,值得吗?” 顾衍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紫萱心坎上,“看他如今视你如陌路,你这般付出,他可曾知晓?你……可曾甘心?”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对紫萱而言,诱惑力大到无法想象的提议:
“若你愿意,我或许……可以替你,解开徐长卿身上的记忆封印。让他忆起前尘,忆起你。如何?”
此言一出,紫萱娇躯剧震,猛地抬头看向顾衍,美眸之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渴望、挣扎与……恐惧!解开封印?让长卿想起一切?想起他们刻骨铭心的过往,想起那无法厮守的痛苦?这……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还是她一直逃避的?
景天和雪见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封印、什么前尘,但看紫萱那剧烈变化的脸色,也心知这必是涉及极深隐私与情感的重大抉择,一时间都不敢出声,只是紧张地看着场中三人。
廊道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凝重起来。一边是懵懂未知的景天雪见,一边是内心掀起滔天巨浪的紫萱,而顾衍则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这个决定,不仅关乎徐长卿的记忆,更可能彻底改变他们三人之间纠缠了数百年的命运轨迹。
顾衍那“解开记忆封印”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紫萱心海掀起滔天巨浪。她娇躯微颤,绝美的容颜上血色尽褪,那双承载了三世情劫的眸子中,挣扎、渴望、恐惧、痛苦交织翻涌,最终化作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喃:
“不…不行…不能这样…”她摇着头,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抗拒那致命的诱惑,“若是…若是让他想起前尘旧事,心魔丛生,定然…定然无法勘破情关,无法成就仙道,无法…无法脱离这永无止境的轮回苦海啊!”话语到最后,已带上了泣音。为了徐长卿的“道”,她已独自背负了太多,隐忍了太久。
顾衍看着她这般痛苦模样,却并未动容,只是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超脱世俗观念的淡然与洞彻:“紫萱姑娘,你此言,却是着相了。”
他负手而立,周身清蒙仙光自然流转,与身旁清冷如月、气息渊深的林晚相映成辉,宛如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仙道,非是无情道。”顾衍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如同晨钟暮鼓,敲击在紫萱心头,“若成仙便意味着断情绝爱,泯灭人伦,那这仙,不成也罢。我与晚儿,皆已登临仙道,修为不敢说冠绝古今,却也绝非弱者。你可曾见我二人因情爱而道心蒙尘,修为倒退?”
他目光扫过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景天和雪见,继续道:“道似无情,乃因包容万物,不偏不倚;道似有情,乃因泽被苍生,慈悲为怀。 情之一字,本身并非修道障碍,执着与否,方是关键。徐长卿若连自身最真实的情感都不敢面对,无法勘破‘我执’,纵使得了仙箓,成了仙身,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根基不稳。待到天人五衰降临,心魔反噬,只怕顷刻间便道消身殒,下场比那沉沦轮回更为凄惨。”
顾衍的话语,如同利剑,劈开了紫萱心中某些根深蒂固的认知。她怔怔地听着,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思索。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吗?压抑他的记忆,阻断他的情缘,真的是为他好吗?
“是执着于让他成仙,还是执着于与他相守?亦或是……你二者皆在执着?”顾衍最后一句反问,更是直指紫萱内心最深处,让她身躯再震,哑口无言。
顾衍不再逼迫她,话锋一转,看向景天:“至于那火灵珠,既然关乎你等要事,我便与你们同往那极乐世界走一遭。正好,我也要去会一会那盘踞一方的火鬼王,顺便……”
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客栈的屋顶,望向了酆都城外那隐晦而磅礴的魔气源头:“……与那位也已抵达酆都的魔尊重楼,再切磋一番。前次未尽兴,如今我略有寸进,正好寻他验证一番所学。”
景天和雪见闻言,先是一喜,有顾衍这等强援同行,取火灵珠的把握大增!但听到他竟要主动去寻那恐怖的重楼切磋,不由得又缩了缩脖子,心中暗呼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