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强看着他那副不自然的样子,嗤笑一声,用夹着雪茄的手点了点他,语气带着过来人的不以为然:
“怕什么?扭扭捏捏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都成年人了,这不是很正常的问题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龙渊点了下头。
听到这个答案,顾启强沉默了两秒,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将他眼中的情绪遮掩了大半。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地温和了几分,甚至带着一种……像是放下心来的释然:
“嗯……看来你小子也不是个棒槌……反正,我女儿,我现在是正式交给你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突然严肃了几分,说道: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或者你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知道吗?别不好意思! 我顾启强在津南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积累下的这些人脉关系网,铺好的路,不就是留着给你们这些晚辈用的吗?”
这番话,不再是一个大佬的炫耀,而更像是一个父亲,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托付出去后,给出的最实在、最有力的支持和保障。
龙渊心头一震,收起所有的尴尬和玩笑,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和认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好!谢谢叔! 我记住了!”
顾启强满意地“嗯”了一声,伸出他那宽厚有力、布满岁月痕迹的大手,重重地在龙渊肩膀上拍了两下。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难得纯粹、带着欣赏和期许的笑容,呵呵说道:
“小子,我是真挺欣赏你的! 记住喽,现在叫我叔,没毛病!以后……等你和清辞把证领了,把婚结了,那可就得改口了!”
龙渊也笑了起来,他迎着顾启强的目光,清晰地回答:
“这个自然!您放心!”
顾启强呼出一口烟,突然又问:“你们这次去不列颠……不只是去玩吧?是去找清辞的母亲了,对吗?”
龙渊剑眉微微一挑,心中有些讶异。
他原本以为顾清辞至少会跟她父亲提过一句,现在看来,她似乎对此事守口如瓶,并未向顾启强透露分毫。
“这孩子虽然没告诉我,但我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白混了?”顾启强自嘲一笑道。
龙渊沉默了几秒钟后,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启强夹着雪茄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半仰起头,望着冬日灰蓝色的、高远莫测的天空,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你见到她了么?她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龙渊并没有立马回答,反而很是大胆地反问了一句:“叔,您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清辞呢?她接触阿姨的时间可比我长!”
顾启强闻言,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瞬,随即露出一抹更加苦涩、甚至带着点狼狈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看龙渊,而是依旧望着天空,声音低沉地吐出几个字:
“我说……我不敢,你相信吗?”
龙渊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愕然,随后回答道:“阿姨再婚了,这事您知道么?”
顾启强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点头道:“我知道……”
龙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林阿姨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听到“幸福”二字,顾启强沉默了更久。
他猛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将剩余的烟蒂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最终,他脸上那紧绷的线条一点点松弛下来,化作了一抹释然甚至是带着些许慰藉的笑容,喃喃地重复着:
“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龙渊看着他那释怀又带着些许落寞的样子,心里对上一代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充满了好奇。
他们当年为何分开?是否还有未了的情愫?
但龙渊终究没有选择开口去问。
上一辈的故事,自有其复杂的脉络和不得已的苦衷,他作为一个晚辈,知道了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
把握当下,处理好自己和顾清辞的未来,才是他最应该做的正经事。
一支雪茄燃尽,话题也似乎走到了尽头。
顾启强拍了拍大衣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直了身体,恢复了那威严姿态,对龙渊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目光郑重地看向龙渊,最后的叮嘱简单而有力:
“记住我的话,好好照顾清辞!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可是要来找你算账的!”
“那要是她欺负我呢?”龙渊开着玩笑反问了一句。
顾启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真的笑了起来。
他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边转身朝车子走去,一边丢下一句带着明显“偏袒”的话:
“那我可帮不了你……自求多福吧,小子!”
说完,他坐进了停在别墅大门口的宾利车里,很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