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堡垒,医疗区。
\"罗将军的情况怎么样?\"陈远问道。
白大褂的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保住命了,但......身体亏损太严重。他的那招等于是在燃烧生命力。现在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还能恢复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恢复是能恢复,但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战斗了。\"医生叹气,\"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被透支到了极限,就算养好了,实力也会大幅倒退。到时恢复到在E级就不错了！\"
陈远沉默了。
从准A级到E级吗？
这对一个战士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我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但别让他情绪激动。\"
推开病房的门,陈远看到罗缜正躺在床上。
此刻的罗缜,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威武的样子。
\"哟,陈远啊。\"罗缜看到他,咧嘴笑了笑,\"来看老子笑话的?\"
\"什么笑话?\"陈远走到床边坐下,\"您可是单挑了阿瑞斯的男人。整个堡垒的人都在传您的事迹呢。\"
\"单挑?\"罗缜冷笑,\"要不是那个小丫头,老子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老子现在这样,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陈远没说话。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罗缜盯着天花板，眼神有点空：“老子十六岁当兵，在这鬼地方摸爬滚打三十多年，从没像现在这么……窝囊过。”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可惜现在连手枪都打不了了，这还当个屁的将军！”
“堡垒还需要你。”陈远开口，“不是需要你打手枪。”
“需要我？”罗缜猛地转过头，眼睛有点红，“还需要我什么？需要我这张老脸坐在这儿，是为了告诉外面那帮兔崽子，灰烬堡垒还没倒？老子成他妈吉祥物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梗着脖子。
陈远没被他吓住，反而笑了笑：“吉祥物怎么了？能吓住人就行。外面现在谁不知道，灰烬堡垒的罗缜，差点把阿瑞斯那老小子给换了。这名头，够你吃十年老本。”
罗缜愣了下，骂了句：“操……你小子……”
“将军，”陈远打断他，语气认真起来，“仗打完了，但事儿没完。堡垒要重建，人心要稳住，黎明军团那边丢了这么大脸，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躺这儿，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倒了，人心就散了。”
罗缜不说话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陈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清理战场的人群：“这位置，你坐着，比谁都强。至少，兄弟们认你。”
房间里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天，罗缜才哑着嗓子开口：“……行了！”
他闭上眼，挥挥手：“滚蛋吧，让老子静静。”
......
陈远从罗缜的病房出来，直接去了夏灵那边的特级医疗室。
推开门，就看到闻夙和艾莉娅坐在夏灵床边，气氛有点僵。
\"你总算来了。\"艾莉娅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脸色不太好看。
陈远看了眼依旧昏迷的夏灵，又看看艾莉娅：\"怎么了？\"
\"怎么了？\"艾莉娅冷笑一声，\"你问我怎么了？黎明军团打过来，我在后面干坐着！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
\"我是为了保护你。\"陈远说。
\"保护？\"艾莉娅声音提高了些，\"我需要保护？陈远，我是曙光堡垒的祭祀！我对黎明军团的了解，比这堡垒里任何人都多！结果呢？你把我当花瓶一样扔在后方！\"
闻夙在旁边看着，没说话，但眼神有点复杂。
陈远揉了揉太阳穴：\"艾莉娅，我知道你想帮忙。但当时情况——\"
\"当时什么情况？\"艾莉娅打断他，\"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累赘，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着说着，眼眶有点红了：\"你们打生打死的时候，我就坐在这儿，听着外面的炮声，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憋屈吗？\"
陈远沉默了。
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你说的对。\"他开口，\"我没考虑你的感受，这是我的问题。\"
艾莉娅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地承认。
\"不过，\"陈远又说，\"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你留在后方。\"
\"你——\"
\"因为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战略资源，也不是情报专家。\"陈远看着她的眼睛，\"你就是艾莉娅，一个我不想让她受伤的人。仅此而已。\"
艾莉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行了行了。\"闻夙在旁边开口，\"都别吵了。人都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站起身，看向陈远：\"罗将军...他怎么样了？\"
\"保住命了，但以后不能打仗了。\"陈远说，\"从准A掉到E，估计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闻夙和艾莉娅都沉默了。
病房里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从准A到E……”闻夙低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陈远走到夏灵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还至少还活着不是吗？活着就有希望......”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闻夙，“堡垒现在情况怎么样？”
闻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罗缜的事情上抽离，切换到工作模式：“伤亡统计还在进行，初步看，战死超过三千，重伤更多。城墙南侧损毁严重，能量屏障发生器过载烧毁了三台，短期内别想修复。物资消耗也很大，特别是药品和能源晶核，几乎见底。”
她揉了揉眉心：“好消息是，缴获了不少黎明军团遗弃的装备和车辆，能补充一部分。另外，你带回来的那些被控制的异能者，都暂时关押在隔离区了，艾莉娅去看过，情况……很不乐观。”
艾莉娅接话道：“那种‘圣光药剂’的副作用比我想象的更可怕。它不只是压制意识，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格式化。强行扭转人格，植入虚假的信仰。莫里斯死了，他们失去了指令源，现在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想让他们恢复……”
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尽力试试吧。”陈远说道，“实在不行……给他们个痛快，也好过当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