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新皇上位,太后帮着打理朝政,把容妃留下的那些利国利民的好法子一样样推行开来。没过多久,老百姓的日子眼见着就好过多了。李二狗的工坊更是红火得不得了,融合了中原手艺、新大陆的特产和容妃秘传的智慧,织出来的布匹、染出来的颜色,都是市面上独一份的,名声传遍了四面八方。
这天,李二狗正和秀姑、石娃子他们在工坊里查点新一批的货品,陈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盖了好几个陌生印章的信。
“掌柜的,您瞧瞧这个。”陈远把信递过来,“从极西之地来的,说是叫什么‘黄金海岸’的地方,他们的国王听说了咱们的名声,想重金求购咱们那种‘月华纱’和‘星辉染’,还邀请咱们派人过去,教他们手艺。”
李二狗展开信,看着上面弯弯曲曲的文字和翻译过来的内容,若有所思。秀姑凑过来看了看,笑道:“咱们的东西这算是真正走出国门,名扬海外了。”
石娃子却挠挠头:“黄金海岸?那得多远啊?听这名字,怕是比智慧之城还要往西吧?”
“可不是嘛,”周海也走了进来,接口道,“我找跑海的老商人打听过了,那地方得坐船一直往西,穿过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大洋才能到。路上风险不小,但据说那里黄金遍地,香料成山,还有很多我们从来没见过的稀奇物产。”
众人一听,都议论开了。有的觉得应该去,这是把生意做到更广阔天地的好机会;也有的觉得路途太遥远,未知的危险太多,还是守好眼前的基业稳妥。
李二狗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工坊里忙碌的景象,院子里那面绣着茶花标记的旗帜在风中轻轻飘动。他摸了摸怀里,那块容妃的玉佩贴身带着,温润生凉。他想起了容妃留下的信里的话——“知识应为天下人共享”,也想起了在新大陆时,不同族群的人从互相提防到最终携手合作的情景。
“咱们的眼光,不能只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啊。”李二狗转过身,对大家说道,“容妃娘娘的心愿,是让这些能造福人的技艺传遍天下。新大陆我们去了,智慧之城我们也结交了,如今这‘黄金海岸’找上门来,不就是另一个机缘吗?说不定那边,也有像高山部落、像阿尔罕他们那样,渴望新知识的人呢。”
秀姑点点头:“掌柜的说得在理。咱们的技艺捂在手里,最多就是一家独大;传出去了,才能像种子一样,在更多地方生根发芽,惠及更多的人。”
陈远摩拳擦掌:“那我这就去挑选人手,检修船只!这次咱们弄个更大的船队去!”
李二狗却摆了摆手:“这次不急。远航不是小事,尤其是去从没去过的地方,得准备万全。船要最好的,人要最精干的,货物要最齐全的,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咱们得带上真正的诚意,不是去做一锤子买卖,而是去交朋友,去播撒技艺的种子。”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工坊开始全力为这次前所未有的远航做准备。他们建造了更大的海船,不仅坚固,还运用了新大陆带来的轻质木材和风绒草帆布,速度更快。船上配备了最新的航海仪器,还有改良过的火炮以防万一。货物更是精心挑选,不仅有最精美的丝绸、最鲜艳的染料,还有各种作物的种子、精巧的农具图纸,以及记载了基础纺织、农业、医药知识的手抄本。
李二狗决定,这次由他亲自带队,秀姑留下来总管工坊和中原的各项事务,石娃子跟着去,负责探查那边的植物和矿物,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染料来源。陈远自然是船队的护卫首领,周海则负责对外联络和贸易洽谈。
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智慧之城的阿尔罕派人送来书信,表示如果需要,智慧之城可以派出向导,他们对西边的航路有所了解。新大陆的黑石部落和高山部落也托人带来礼物,预祝他们一路顺风。
出发的前一晚,月光如水。李二狗一个人又去了容妃的地宫入口——那里如今已被妥善封存,只作为一个纪念之地。他望着满天星斗,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些星辰都在召唤着他,去探索更广阔的天地。
“掌柜的,”小翠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轻声说,“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能启航。”
李二狗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小翠,你说容妃娘娘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看着星空,想着海的那一边,会是什么样子?”
小翠笑了笑:“娘娘心怀天下,她的目光,肯定比我们看得都远。”
第二天,码头上人山人海。新皇和太后也派了使者来送行,赐下“四海安平”的匾额。秀姑、周海带着工坊的所有人,以及许多府城的百姓,都来为船队送别。
“家里就交给你了。”李二狗对秀姑嘱咐道。
“放心吧,掌柜的。你们一路小心,到了那边,记得常捎信回来。”秀姑眼圈有些发红,强忍着叮嘱。
陈远站在船头,大声下令:“起锚!升帆!”
巨大的风帆缓缓升起,上面绣着的茶花标记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船队缓缓驶离港口,送行人们的欢呼和祝福声汇成一片,随着海风传来。
李二狗站在主舰的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熟悉海岸线,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也有一丝对故土的不舍。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面对的将是完全陌生的海域、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人群。
船队乘风破浪,向着西方的海平线驶去。最初几天,航行还算顺利,海况良好,按照海图和智慧之城提供的指引,一路向西。
然而,就在第七天的黄昏,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卷集着乌云,海面开始剧烈地起伏。
“暴风雨要来了!”有经验的老舵工大喊。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瞬间变成瓢泼大雨。狂风呼啸,掀起如山般的巨浪,不断地拍打着船身,船只像树叶一样在波峰浪谷间剧烈颠簸。
“稳住!各船保持距离!固定好货物!”陈顶在风雨中,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黑暗,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石娃子紧紧抱住装有染料样本和植物种子的箱子,脸色发白。李二狗抓住船舷,努力在摇晃中保持平衡,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风暴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猛烈。突然,“咔嚓”一声巨响,主桅杆在狂风中出现了裂痕,眼看就要折断!
“快!加固桅杆!”李二狗大喊。
水手们冒着被甩下船的危险,顶着狂风暴雨,用缆绳和备用的木料拼命加固桅杆。就在这混乱之际,负责了望的水手透过雨幕,发出了惊恐的呼喊:
“船!左舷有船!好多船!”
李二狗心中一凛,强忍着眩晕向左侧望去。只见迷蒙的雨雾和浪涛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数艘船只的轮廓,那些船的样式十分古怪,不像中原的福船,也不像智慧之城的战舰,更不像他们在新大陆见过的任何船只。它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风暴里,正成扇形向他们包围过来。
陈远冲到李二狗身边,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声音急促而沉重:
“掌柜的!看旗号……是海盗!而且……不是我们知道的任何一股!”
李二狗死死盯住那些在风浪中若隐若现、如同鬼魅般的船影,心中猛地一沉。在这远离任何已知航线的陌生海域,遭遇前所未见的凶猛海盗,无疑是陷入了绝境。
“全体戒备!”李二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沉声下令,“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