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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槐的婚事既已提上日程,身为嫡母的王氏与身为嫡长兄兼现任盛家族长的长柏,便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为主角。长柏公务繁忙,但对此幼弟的终身大事亦十分重视,时常与妻子海氏商议,并将一些初步筛选的意向告知王氏,由王氏主持初步的相看与接触。

一时间,盛府门槛几乎要被前来说媒拉纤的官媒踏破。王氏的厅堂里,时常堆放着各色庚帖和闺秀的画像,海氏也时常被请来一同参详。她们考虑的人选,多是与盛家门第相仿或略低一些的官宦人家,着重于女方的家世背景、父兄官职、以及其在京中的风评。

有几位闺秀被反复提及。一位是光禄寺少卿家的嫡次女,家世清贵,与盛家也算旧识,只是听闻此女性格颇为骄纵,是其母掌上明珠,养得有些目下无尘。王氏对此有些犹豫,担心将来难以管束,反弄得家宅不宁。另一位是国子监祭酒的侄女,书香门第,家风严谨,姑娘据说性情温顺,只是其父官职不高,且家族人丁单薄,于长槐仕途助力有限。还有一位是某位翰林学士的千金,才名在外,容貌秀丽,但其家族与朝中某些清流官员过往甚密,而长柏如今身处要职,需得注意避嫌,以免引人议论。

长柏与海氏权衡再三,觉得光禄寺少卿家的小姐性子不妥,恐非良配;国子监祭酒的侄女家世稍逊,虽姑娘品性可能不错,但总觉得委屈了长槐这新科进士;翰林学士家的小姐,才貌家世都算合适,但其家族背景确实有些敏感,需得谨慎。选来选去,竟难以找到一个在家世、品性、助力等各方面都令人十分满意的人选。王氏更是觉得头疼,既要考虑家族利益,又要顾忌明兰那边的态度,还要担心将来婆媳相处,只觉得这庶子的婚事,竟比当初为自己亲生儿女择婿还要费神几分。

明兰在宁远侯府,也时刻关注着盛府这边的动静。她通过往来传递消息的仆役,以及偶尔与海氏、华兰等人的叙话,大致了解了王氏和长柏正在考虑的几个主要人选。她私下里也与顾廷烨议论过。顾廷烨虽不直接插手盛家家事,但以其在朝为官多年的阅历和识人之明,也给出了些中肯的看法,认为那几位闺秀各有优劣,但似乎都并非与长槐性情十分契合的最佳选择。他提醒明兰,婚姻之事,终究是长槐自己过日子,对方的品性、性情最为紧要,若一味只看门第背景,恐日后生出怨偶,反为不美。

明兰深以为然。她并未直接对王氏看中的人选发表反对意见,而是开始在自己的交际圈中,更加广泛地留意打听。她借着参加一些夫人小姐们的茶会、花会的机会,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些适龄的官家闺秀,也从一些相熟且口风严谨的夫人那里,探听各家女儿的真实性情与教养。她所求不多,只愿那女子品性端方,性情温和,知书达理,能识大体,将来能与长槐相互理解,安稳度日。

然而,就在王氏与长柏等人还在多方比较、难以决断之际,盛长槐自己,却于一次偶然的机缘中,悄然将一颗心,系在了一位此前并未出现在盛家择媳名单上的女子身上。

那是一次由某位德高望重的老翰林举办的文会,与会者多是些清流文官及年轻有为的学子。长槐作为新科进士,也在受邀之列。文会上,才子们吟诗作对,挥毫泼墨,气氛颇为风雅。其间,一位姓柳的编修大人带来的家眷也在偏厅由女眷们招待。柳编修出身江南书香世家,本人学问渊博,性情淡泊,在翰林院中资历颇老,却并不热衷钻营,人缘极好。

文会间隙,长槐因欲寻一处安静角落思索方才众人讨论的一句诗文,信步走到连接正厅与偏厅的一处抄手回廊。却见回廊尽头,临水的小轩中,一位身着淡雅衣裙的少女正凭栏而立,手中执着一卷书,低声吟哦。其时春光明媚,廊外几株垂丝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偶尔随风飘落,拂过她的肩头鬓角。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容貌清丽,并非绝色,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神态专注而宁静,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长槐不觉停下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幅画面。他隐约听得那少女吟诵的,正是方才文会上众人争论不休的那句诗的注解,其见解之精妙,角度之新颖,竟令长槐这新科进士也暗自点头,心生佩服。

恰在此时,一阵风过,吹动了少女手中的书页,她“呀”了一声,忙伸手去按,却有一页纸笺自书中滑落,随风向长槐这边飘来。长槐下意识地弯腰拾起,见那纸笺上簪花小楷写着一首咏海棠的七绝,诗境清雅,用词婉约,字迹更是秀逸不凡。他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将纸笺递还,彬彬有礼道:“姑娘,你的诗笺。”

那少女闻声抬头,见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公子,脸上微微一红,连忙接过诗笺,敛衽一礼:“多谢公子。”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琴弦。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都有些不自然。长槐这才得知,这位姑娘便是柳编修的独生爱女,名唤玉茹。他早听闻柳家小姐素有才名,今日一见,其风姿气度,竟比传闻更胜。而柳玉茹也知眼前这位便是近来京中颇有些名气的盛家四少爷,新科进士盛长槐,见他举止斯文,拾笺奉还,并无轻浮之态,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次短暂的邂逅,如同在长槐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柳玉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那专注读书的神态,那轻柔的语声,以及那纸笺上灵秀的诗句与字迹,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此后数日,他竟是有些魂不守舍,眼前时常浮现出那日在回廊下的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