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闻言,竟然直接点头:“行,老师,我听您的。我这就安排人去控制赵瑞龙。”
高育良眼睛猛地一瞪,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抓人了?!”
祁同伟笑道:“您刚不是让我把他抓了吗?”
高育良指着祁同伟,又气又无奈:“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
“你后台硬,腰杆子直,想动谁动谁。我不行!我经不起这么折腾!你可别害我!”
祁同伟看着高育良认真的样子,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老师,其实不瞒您说,我还真动过把他弄进去清醒几天的念头。”
“不过您也知道,真要是打起官司来,这点事情,他完全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最后都是无用功。”
高育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啊!算你还没完全昏头!”
祁同伟道:“所以啊,我已经用自己的方法,收拾过他了,而且让他保证以后不在汉东搞违法的事情!”
高育良显然不信,狐疑道:“怎么?他连他的老子电话都未必全听,还那么听你的?”
祁同伟笑道:“我自有自己的方式,不过......”
“老师,其实我今天来,主要倒不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赵瑞龙,而是您啊!”
高育良微微一愣:“哦?”
祁同伟看着高育良,坦诚的说道:“我知道您当时批这个美食城,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尽量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绝不会让这把火烧到您身上。”
这话虽然意在安抚,但听起来却太过直白,甚至有些刺耳。
高育良心里掠过一丝不悦:“我批的又怎么样,批给他们是搞正当经营的,谁让他们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祁同伟笑了笑:“老师,您别生气,是我失言了!不过,我都是为您着想。”
“还有件事我要再跟您汇报下,吕州市公安局那个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凌同妤,您熟悉吗?”
“听说,她也是在您任上被提拔起来的?”
高育良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语气恢复了平稳:“她一个市局的副局长,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在我任上提拔起来的干部多了去了,她又怎么了?”
祁同伟盯着他,直接问道:“您和她……私下没什么特别的交情或者牵连吧?如果没关系,那我可就准备办她了!”
高育良放下茶杯,眉头微蹙:“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人家是吕州市管的干部,又不是你省厅直属,哪能说办就办?”
祁同伟道:“她丧失理想信念……”
高育良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你是公安厅,不是纪委!”
祁同伟道:“她涉嫌滥用职权、诬陷构陷、巧取豪夺、与多名下属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生活腐化堕落等等。”
“甚至,还有迹象表明……她吸毒!”
“吸毒?!”高育良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公安局长……”
祁同伟语气笃定:“可不可能,抓过来验个尿,抽个血,一切就清楚了。”
高育良陷入了沉默。
这个凌同妤,他个人确实没什么深交,但她能上去,离不开刚退休那位老局长的力荐,而那位老局长和这个女人之间有些不清不楚,他是有所耳闻的。
更关键的是,那个老局长,是赵立春书记线上的人,关系很不是一般。
当初他把刘民生从吕州公安局调走,扶那个老局长上位,这里面也主要是顺应赵立春的意图。
权衡片刻,高育良缓缓开口:“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有证据吗?”
祁同伟道:“可信度很高,举报材料很详细!很多事情能侧面印证!”
高育良道:“那就是没有真凭实据了?同伟啊,你看啊……这种事情,影响太坏。”
“但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找她谈个话?让她自己交待一下!”
“如果问题仅仅停留在吸毒或者男女关系这个层面,或许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主动去戒掉……”
祁同伟突然有些感觉失望!
半晌,他突然问起:“老师,您还记得,我当年在孤鹰岭,中过一枪吧?”
高育良闻言,顿时语塞。
他当然记得,那是祁同伟用命换来的功勋。
祁同伟又道:“这么多年,我辗转各地,因为禁毒而牺牲的干警,一共38人,他们每个人,我都能喊出名字!”
高育良有些汗颜,深吸了一口气:“同伟,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毕竟要稳妥一点不是!”
“毕竟,那个背后的老局长可能涉及到赵立春书记!”
祁同伟闻言,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声音也更加坚定:
“不管涉及到谁,沾到毒我一定要办,不然我这一世就白活了!”
“这是我的底线,他赵立春也护不住!”
高育良愣了一下,他忽然感觉有些欣慰,自己这个学生,身居高位依然能够初心依旧!
而反观自己,在权力面前,似乎......有些迷失了!
两人沉默良久,祁同伟终于再开口:“老师,我这次来是想跟您交个底。”
“吕州的事情捂了多年,是该在阳光下晾一下的时候了!”
“您在吕州主政多年,如果这里面有哪一根线,哪一件事,不小心牵扯到了您,或者您关心的人,我希望您能跟我直说。或者,您自己尽快处理干净,把它断掉。”
“我怕……万一哪天,这个盖子我捂不住了,或者由别人来掀开,到时候,局面就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了。”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高育良端着茶杯的手,久久没有动作。
——————
赵晓惠带着赵瑞龙在吕州足足待了一个礼拜,才回到京州。
这天傍晚,赵立春刚踏入家门,就看到餐厅里明亮的灯光下,一个身影在忙碌。
不是自己的妻子,她去了汉西老家办事,应该还没回来。
也不是保姆阿姨,细看之下,才发现是自己的二女儿赵晓惠。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他平日爱吃的家常菜,旁边还放着一瓶名酒。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孝顺,还亲自下厨?”
赵晓惠系着围裙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汤,闻言笑道:“爸,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多不孝顺似的!”
赵立春去洗了手,才走到餐桌主位坐下。
“你要真孝顺,就赶紧给我抱个大胖外孙抱回来。”
“我说你和栋梁……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说让你们去医院检查,查了没有?到底是谁的问题?”
赵晓惠摆放碗筷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急什么?他们邹家……又不缺孙子孙女传宗接代。”
赵立春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