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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短篇鬼语集 > 第823章 都市怪谈:黑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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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都市怪谈:黑暗之地

我总觉得,那东西是跟着张鹏回家的。不是从哪个具体的地方,而是从他盯着窗外那片过于安静的夜色开始。

那天晚上,我们刚吵完一架。为了钱,总是为了钱。吵到后来就没意思了,空气里只剩下烦躁和一种黏糊糊的闷热。

张鹏摔门进了卧室,我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心里空落落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走出来,脸色有点不对劲,不是生气,是一种……茫然混杂着细微的惊恐。

“你看外面。”他说,声音有点干。

“有什么好看的。”我没好气,但还是坐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客厅的窗户。窗外是我们这栋老楼和后面那栋楼之间的一条窄巷,平时堆满杂物,少有人走。

路灯坏了好几个月,物业一直没来修,那里通常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但那天晚上,那片黑暗有点不一样。

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而是黑暗本身。它太黑了,黑得不像只是没有光,更像是一块厚厚的、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绒布,严丝合缝地贴在那里。

巷子口偶尔有车灯扫过,光线一到巷子边缘就像被切断了,丝毫照不进去。更怪的是,巷子旁边的树枝,在晚风里轻轻晃动,但靠近巷子的那些叶片,却纹丝不动,好像那黑暗是实体,挡住了风。

“邪门,”张鹏嘟囔了一句,凑近窗户,鼻子几乎贴在玻璃上,“怎么他妈这么黑?”

“灯坏了呗,还能为啥。”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发毛。那种黑,让人心里发堵。

“不对,”他摇头,眼睛还死死盯着外面,“感觉……里面有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野猫吧。”我想结束这个话题,那种寂静让我不舒服。

张鹏没再说话,但那一整晚,他都有些心神不宁。看电视不停地换台,喝水呛到,上厕所回来差点被拖鞋绊倒。他时不时就要走到窗边,看上一眼。那片黑暗一直就在那里,纹丝不动。

就是从那天起,不祥的感觉像湿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我们这个家。

第二天是周六,张鹏破天荒地早起,又蹭到窗边。我听见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

“没了,”他回过头,脸色缓和了些,“天亮了,正常了。”

我走过去,巷子和往常一样,堆着破木板、旧自行车,蒙着一层灰,在清晨的天光下毫无特别之处。我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吓自己。

“我就说你是疑神疑鬼。”我捶了他一下。

但事情并没完。

那天下午,张鹏在修理阳台一扇老卡住的推拉门时,扳手突然打滑,锋利的金属边在他手背上划开一道深口子。血一下子涌出来,滴在水泥地上,形成几颗暗红色的珠子。他疼得龇牙咧嘴,我赶紧找纱布帮他包扎。

“妈的,今天手这么滑。”他骂骂咧咧。

伤口不浅,血流得不少。包扎的时候,我无意间抬头,看见张鹏正盯着窗外,眼神里又浮现出昨晚那种神情。外面阳光很好,隔壁楼甚至有人晾出了被子。

“你看什么?”我问。

他猛地回过神,勉强笑笑:“没……没什么。”但他包扎好的手,却无意识地反复握紧、松开。

晚上,我们叫了外卖。吃饭的时候,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嘻嘻哈哈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张鹏吃得很少,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

“哎,你说……”他忽然放下筷子,压低声音,“昨天巷子里那么黑,会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路过?”

“胡说八道什么!”我打断他,心里却一跳,“自己吓自己,就是路灯坏了,角度问题。”

“可能吧。”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飘忽不定。

夜里,我被他推醒了。

“你听。”他声音发抖。

房间里很静,只有老空调运转的微弱嗡嗡声。我屏住呼吸,仔细听。起初什么也没有,但渐渐地,我听到了。从窗户那个方向,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动物走动,更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非常非常缓慢地刮过粗糙的水泥墙面。

嘶啦……嘶啦……

声音断断续续,轻得几乎要融入寂静里,但一旦听到,就再也无法忽略。它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耐心。

张鹏打开床头灯,光线昏黄。我们俩都没说话,盯着那扇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声音就是从窗外传来的,来自那条巷子。

“是……是树枝刮的吧?”我的声音也在抖。

“那边的树,”张鹏咽了口唾沫,“离墙远着呢。”

嘶啦……嘶啦……声音还在继续,像指甲,又像别的什么。

张鹏猛地跳下床,抄起墙角放着的一根旧棒球棍——那是他以前装样子买的,从来没真用过。他脸上是一种混合了恐惧和虚张声势的凶狠。

“我……我去看看!”

“别去!”我抓住他胳膊,“万一……”

“万一什么?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在装神弄鬼!”他甩开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到窗边,哗啦一下扯开了窗帘。

声音戛然而止。

窗外,只有熟悉的、被对面楼灯光微微映亮的夜色。巷子隐没在建筑的阴影里,和往常任何一个夜晚一样平常。什么都没有。

张鹏举着棒球棍,对着空无一物的窗外僵持了几秒,然后慢慢放下胳膊,肩膀垮了下来。

“妈的……”他喘着粗气,“听错了?”

我们回到床上,谁也没再说话。但那一夜,我们都没睡踏实。那种被什么东西在暗处静静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第二天,张鹏眼下的乌青很重。他变得异常烦躁。工作上一个小失误被同事指出,他差点和对方打起来。

回家路上,因为堵车,他不停地用力拍打方向盘,喇叭声刺耳地响着。我劝他冷静点,他冲我吼:“你懂个屁!那东西跟着我呢!”

“什么东西?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也火了。

“你感觉不到吗?”他猛地扭头瞪着我,眼睛里有血丝,“它就在那儿!一直看着!那天晚上……它就是从那条巷子跟我回来的!”

他说得那么肯定,那么咬牙切齿,让我心底的寒意一阵阵往上冒。

接下来的日子,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张鹏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东西被移动过,或者背后有脚步声。他晚上不敢关灯睡觉,稍微有点声响就会惊跳起来。

更明显的是他的脾气,一点就着,变得极具攻击性。楼上小孩跑动的声音,他能冲上楼砸门叫骂。对我也越来越没耐心,说话刻薄又下流。

有一次,我试着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说他可能压力太大了。他冷笑,用那种让我陌生的眼神打量我:“压力?骚货,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疯了,好去找别的野男人日你大烂逼?”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又脏又狠。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更害怕了。眼前的张鹏,好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蛀空了,正在变成另一个充满戾气的怪物。

真正的恐怖发生在一个周三晚上。

我加班回来晚了些,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在闪烁,放着一部吵闹的枪战片。张鹏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一个靠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但明显没在看。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你吃饭了吗?”我放下包,尽量让语气正常。

他没反应。

我走进厨房,想烧点水。一转身,却看见张鹏悄无声息地站在厨房门口,死死盯着我。他的眼神空洞,又带着一种极度的紧张。

“它进来了。”他说,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什么进来了?”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东西……从窗缝……”他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客厅窗户。窗户关得好好的,窗帘也没拉严,透进外面路灯的一点光。

“你胡说什么!窗户关着的!”

“它不需要开窗!”他突然低吼起来,一步步逼近我,“它就在这儿!屋里!你感觉不到吗?那么冷……那么安静……”

厨房的空间因为他而显得逼仄。我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汗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气味。恐惧一下子震住了我。

“张鹏,你冷静点!你需要休息……”

“休息?”他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它不会让我休息的……它选中我了……那天晚上,我就不该看那一眼……”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嘴里喃喃着一些破碎不清的词句:“黑……挤……压扁……骨头……”

我突然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那只受伤的手,纱布已经被他自己扯掉了,伤口狰狞地外翻着,边缘发白,但奇怪的是,没有血再流出来。

就在这时,客厅电视里的枪战片正好演到高潮,爆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

这声音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张鹏紧绷到极点的神经。

他全身剧烈地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被一种纯粹的、野兽般的狂乱占据。他不再是看着我,而是透过我,看到了他内心恐惧的化身。

“啊……!”他发出一声嚎叫,猛地朝我扑了过来!不,不是扑向我,而是扑向他认为的、那个附着在我身后或者空气中的“东西”。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把我狠狠撞在冰箱上。锅碗瓢盆哗啦啦掉了一地。

我尖叫着,奋力挣扎,但他像疯了一样,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不是我的脖子,而是我脖子旁边的空气?或者说,他在和一片虚无搏斗?

他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眼球凸出,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发出嗬嗬的嘶吼,混着污言秽语:“滚开!掐死你!撕烂你!让你跟着我!让你碰我!”

我吓傻了,拼命踢打他,但他纹丝不动,完全沉浸在那场可怕的、单方面的厮杀中。

他的动作粗暴而疯狂,像是在撕扯、捶打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厨房里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息、我的哭喊和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维持着一个双手向前扼掐的姿势,身体僵硬,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然后转变为一种极致的恐惧。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空无一物的地方。

仿佛他真的掐住了什么,而那东西,终于回应了他。

接着,我听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

一阵令人牙酸的挤压声,混着细微却清晰的、类似骨头断裂的脆响,从张鹏的身上传来。

他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扭曲。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巨手,握住了他,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用力挤压。他的胳膊不自然地弯折,胸口向内塌陷,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没有血。

一点血都没有。

但他的身体,就在我眼前,被那股看不见的恐怖力量一点点压扁、揉碎。

他的眼睛始终瞪着,里面倒映着厨房顶灯冰冷的光,还有彻底的、死寂的绝望。

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几秒,却又漫长像一个世纪。

最后,那股力量似乎消失了。

张鹏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身体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软塌塌地堆在那里。

他的衣服还完好,但下面的躯体已经不成形状。脸上最后定格的表情,是冻结了的极致恐惧。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诡异。我瘫坐在一片狼藉中,浑身冰冷,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暴戾的挤压感。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现场被封锁。我语无伦次地叙述着发生的事,但关于那片不祥的黑暗,关于那刮擦声,关于张鹏说的“它”,我无法清晰描述。一切听起来都像疯子的臆语。

法医的初步检查结果更是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张鹏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像是遭受了极其严重的碾压,但体表除了之前手背上那个旧伤,几乎没有明显外伤。

没有搏斗痕迹,没有凶器,没有任何合理的机械力能造成这种伤害,尤其是在一个狭小的居民楼厨房里。

案子最终以“死因不明”悬了起来。邻居们窃窃私语,流言四起。我很快搬离了那个地方。

很久以后,我偶尔还会听到一些零碎的传闻。关于城市某个角落,某个夜晚,一片过于浓稠的、不自然的黑暗。关于有人声称,如果长时间注视那种黑暗,可能会引来不好的东西。那东西没有形状,无法描述,它似乎以人的恐惧和负面情绪为食,最终会以一种超越物理常识的、极其残酷的方式,带走注视它的人。

没有人能证实这些传闻。它们只是都市怪谈中的一个,和无数其他真假难辨的恐怖故事混在一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提及的谈资。

但我知道,那天晚上,从张鹏盯着窗外那片异常的黑暗开始,不祥就已经注定。

它悄无声息地潜入,寄生在他的恐惧里,一步步将他逼向疯狂,最后,在一个寻常的夜晚,用最直接最暴戾的方式,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又一个关于这座城市无法解释的恐怖故事,悄然成型。只是这一次,我知道,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