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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哐当哐当。

终于,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到啦!到啦!”

任丽珍扒着车窗,看着外面站台上“东山省”三个大字,激动得拍了拍石天庆的胳膊。

车门一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哎哟!”

任丽珍猝不及防,被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棉袄。

“我的天,这儿怎么比京都还冷啊!”

她哈出的气,瞬间就变成了一团浓郁的白雾。

石末跟在后面,只穿了件单衣,外面套着个小马甲,却跟没事人儿一样。

他看着母亲冻得缩脖子的样子,二话不说,脱下自己搭在胳膊上的棉袄,直接披在了任丽珍身上。

“妈,您穿上。”

“那你呢?”

任丽珍心疼地看着儿子,“你不冷啊?”

“我?”

石末挺了挺胸膛,一脸得意。

“开玩笑,您儿子我可是在塞罕坝待过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抗冻!”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邦邦作响。

“这温度,对我来说,洒洒水啦!”

石天庆在旁边提着大包小包,看着儿子耍宝,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笑。

这小子,在哪儿都忘不了吹牛。

一家人随着拥挤的人潮往出站口挪动。

七八十年代的火车站,永远是人山人海。

“往哪儿走啊?”

任丽珍有些晕头转向,紧紧抓着丈夫的胳膊。

“别急,你哥说会有人来接咱们的。”石天庆安抚道。

石末眼尖,视力远超常人。

他目光一扫,很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高高举起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三个大字——任丽珍。

木牌下,站着三个半大的孩子。

“妈,那边!”

石末指了指方向。

一家人奋力挤了过去。

“是小姨!小姨!”

那个最小的男孩最先看到了任丽珍,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任丽珍一看到那三个孩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秉义,蓉蓉,秉坤!”

她快走几步,一把将三个孩子揽到身前,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哎哟,都长这么高了!快让小姨好好看看!”

“小姨!”

三个孩子也显得很激动,尤其是周蓉,眼眶也跟着红了。

“我们还以为接不到你们了呢。”

“怎么会呢!”

石天庆笑着走了过来,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来来来,初次见面,姨夫给你们的见面礼!”

他不由分说,给每个孩子手里都塞了一大把。

糖果的魔力是无穷的。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三兄妹,看到糖立马眉开眼笑,甜甜地喊了声“姨夫好”。

“爸,你这波操作可以啊。”石末在旁边小声嘀咕。

“你懂什么,这叫人情世故。”石天庆得意地挑了挑眉。

任丽珍拉着孩子们的手,开始给他们介绍。

“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你们的表哥,石末。”

她指了指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石末。

三兄妹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眼前的这个表哥,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穿着打扮很时髦,不像他们,都是灰扑扑的旧棉袄。

而且他个子很高,身板笔挺,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场。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扫过来的时候,让他们三个心里都咯噔一下,有点不敢直视。

“表哥好。”

周秉义作为大哥,率先开口,但底气明显不足。

周蓉和周秉坤也跟着小声喊了一句。

“你们好啊。”

石末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主动伸出手,揉了揉最小的周秉坤的脑袋。

“路上辛苦了。”

他这一主动,瞬间打破了那点尴尬。

周秉坤嘿嘿一笑,胆子也大了起来。

石天庆打断了孩子们的闲聊。

“咱们赶紧回家,让你舅舅舅妈看看我们。”

石末也点头附和。

“对,先回家,有什么话回家再说。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周秉义一听,赶紧说道:“小姨,姨夫,表哥,你们放心,我妈在家已经把饺子都包好了,就等你们回去下锅呢!”

“哎哟,那敢情好!”

任丽珍一听有饺子吃,更高兴了。

“走走走!快带我们回去!”

在三兄妹的带领下,一家人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光字片”居民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

石末看着母亲把棉袄裹得更紧了,心里盘算着回头得去供销社给她买件更厚实的大衣。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眼前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平房。

这就是光字片。

石末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房子,和他家在京都的四合院,简直是两个世界。

没有院子,没有独立的门户。

所有的房子都是墙挨着墙,房连着房,挤得密不透风。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直接朝着狭窄的街道,谁家要是炒个菜,整条街都能闻到味儿。

街道上污水横流,结了冰,滑溜溜的。

各家各户的煤灰渣就堆在门口,风一吹,黑色的粉末到处乱飞。

唯一的区分,就是每家门口那个用白漆刷上去的门牌号。

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东家长西家短,谁家晚上多吃了半个窝头,估计第二天全片区的人都知道了。

“咱们到了。”

周秉义指着前面一栋稍微整洁一点的房子说道。

“这地方……还挺有特色啊。”

石末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叫‘光字片’啊?有什么说法吗?”

走在旁边的周蓉闻言,开口解释道:

“没什么特别的说法,听我爸说,这地方以前就是一片荒地。”

“后来住的人家多了,就管这里叫光字片了,一直就这么叫下来了。”

她说话带着一股书卷气,条理清晰。

话音刚落,旁边的周秉坤就挤眉弄眼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嗓门,神神秘秘地对石末说:

“表哥,我跟你说个我们这儿的说法。”

“哦?什么说法?”石末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周秉坤嘿嘿一笑,用手肘碰了碰石末。

“因为我们这儿光棍多啊!光棍的光,所以叫‘光字片’!”

“去你的!”

周蓉听见了,抬手就在周秉坤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自己找不到对象,还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

周秉坤捂着脑袋,不服气地嘟囔:“我哪有胡说,本来就是嘛……”

周蓉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一翘,带着点炫耀和揶揄的意味,对石末说。

“表哥你别听他瞎咧咧,我们家大哥可不是光棍。”

她说着,还朝周秉义那边努了努嘴。

“我哥他有对象了,叫冬梅,可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