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磊跑得那是相当狼狈。
他发誓，等神力恢复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所医院夷为平地，然后把那个设计“无限走廊”的观察者揪出来，让他在这走廊里跑个马拉松。
好在，虽然没了神力，但他那具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还在。
他在人群缝隙中穿梭，利用这群“Npc”动作僵硬的bug，一个滑铲从保洁阿姨的裤裆底下钻了过去，然后踩着挂号台的桌子，像只大马猴一样直接撞碎了二楼的玻璃窗，跳到了医院外面的草坪上。
“哗啦——”
玻璃碎了一地。
秦磊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卸力，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破碎的窗口处，挤满了那些穿着病号服和白大褂的“丧尸”，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并没有跳下来追，似乎是被某种“不能离开地图区域”的规则束缚住了。
“呼……呼……”
秦磊大口喘着粗气，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嗓子眼。
“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处方单，那是苏烟给他的护身符。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集结战力。叶凡那个废柴暂时指望不上，除非给他发一个亿的全勤奖。苏烟被困在系统里，需要外部破解。
唯一的希望，就是冷月。
那个号称“天宫第一刀”的女人。
秦磊按照记忆中残留的一点线索（或许是系统故意留下的彩蛋），在手机地图上搜索到了一个名字——“断罪”剑道馆。
位置在一个偏僻的老商业街，离这里只有三公里。
秦磊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把踏板踩得冒火星子，一路狂飙。
二十分钟后。
他站在了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日式道场前。
门口挂着一块黑色的木匾，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断罪”二字。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整齐划一的吼声和竹剑撞击的脆响。
“面——！”
“手——！”
那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股子狠劲。
秦磊推门而入。
道场很大，铺着深色的木地板，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皮革和木蜡油混合的味道。几十个穿着护具的学员正在两两对练。
在道场的最中央，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深蓝色的剑道服，手里并没有拿竹剑，而是拿着一把还没有出鞘的……唐刀？
虽然隔得远，虽然她戴着面具，但秦磊一眼就认出了那种站姿。
脊背挺得像标枪，双脚抓地如树根，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那是冷月。
“喂！那个送外卖的！出去！”一个身材壮硕的助教看到了秦磊，指着他大喊，“这里不许闲杂人等参观！”
秦磊没理他，径直走向场中央。
“我要报名。”秦磊大声说道，目光越过助教，直刺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我要挑战你们最强的教练。”
那个女人缓缓转过头。
面具下，传来一个冷得掉渣的声音：“我们不收没有基础的废物。另外，今天的挑战名额满了。”
这声音，这语气。
对味了！
这简直就是冷月本月！
“我是不是废物，打过才知道。”秦磊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把竹剑，随手挽了个剑花，“还有，我这人不排队，专治各种不服。”
“找死！”
那个助教怒了，挥舞着竹剑就冲了过来，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卖小哥”一点教训。
秦磊看都没看他，只是身体微微一侧，脚下一绊。
“扑通！”
那个两百斤的壮汉直接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半天没爬起来。
全场死寂。
所有学员都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着这个穿着冲锋衣、牛仔裤的男人。
刚才那一下太快了，快到根本看不清动作。这绝对是练家子！
场中央的那个女人终于有了反应。
她慢慢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清冷绝艳的脸。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有点意思。”
冷月——或者说是这里的“冷教练”，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她把手里的唐刀扔给旁边的学员，也拿起一把竹剑。
“规矩很简单。你能碰到我的衣角，算你赢。”
“好。”秦磊握紧竹剑，摆出了一个古怪的起手式。
那不是剑道的姿势，那是他在天宫号上，和冷月无数次切磋时摸索出来的“反冷月装甲格斗术”。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冷月动了。
快！
简直不像人类的速度！
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欺身而近，竹剑带着破风声直取秦磊的咽喉。这一招要是打实了，秦磊的喉结哪怕是铁打的也得碎。
秦磊没有退，反而迎着剑锋踏前一步，手中竹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挑。
“铛！”
两剑相交，火花四溅（虽然竹剑打不出火花，但那气势仿佛真的有火花）。
秦磊只觉得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要断了。这女人的力气怎么还是这么大！这绝对不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
“你这招……”冷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很眼熟。”
“眼熟就对了！”秦磊大喝一声，“再来！记得这招吗？‘落月斩’！”
他模仿着冷月的成名绝技，虽然没有神力加持，动作有些走形，但那种神韵却有七分相似。
冷月被这个动作刺激到了。
她的眉头紧锁，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撞击着封印。肌肉记忆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不对……这招不是这么用的……”
她下意识地变招了。
不再是剑道馆教的那种体育竞技招式，而是真正用于战场杀伐的、招招致命的杀人技！
她的竹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
“砰！砰！砰！”
秦磊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疼得龇牙咧嘴。但他不仅没喊停，反而笑得像个疯子。
“对！就是这样！冷月，醒醒！你是个刺客，不是教这帮菜鸟过家家的保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冷月的瞳孔开始剧烈颤抖。她手中的竹剑突然承受不住那种恐怖的力道，“咔嚓”一声炸裂开来。
但她没有停。
她扔掉剑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而狂暴。她的右手虚空一握，仿佛握住了一把看不见的刀。
“混沌……斩！”
她低吼一声，对着秦磊，也是对着这个虚假的世界，狠狠劈下了一记手刀。
这一刀，没有神力，没有光效。
但它劈出了比神力更可怕的东西。
“刺啦——”
秦磊只觉得眼前的空间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两人脚下的木地板，就像是一张被撕裂的照片，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那裂口下面，没有水泥，没有地基，甚至没有泥土。
只有一片漆黑的、闪烁着雪花噪点的虚无。
那是未渲染的区域。
那是世界的底层代码。
“啊——！”
周围的学员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因为在那裂缝边缘，一把椅子的腿掉了进去，瞬间变成了马赛克，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头……好痛……”
冷月捂着脑袋，痛苦地跪倒在地。这一击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力，也触发了系统的严重警告。
“警告！警告！检测到核心逻辑错误！检测到非法入侵！”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道场上空炸响。这声音不是喇叭里放出来的，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响起的。
秦磊抬头一看，道场的天花板开始闪烁，灯光忽明忽暗。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哐当！”
大门被暴力撞开。
一群穿着黑色特警制服、头戴全封闭头盔、连眼睛都不露出来的人冲了进来。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警棍，也不是枪，而是一种造型科幻的、顶端闪烁着红光的“删除棒”。
“发现异常数据源。编号594，冷月。编号591，秦磊。立即执行清除程序。”
领头的黑衣人发出电子合成音，举起手中的棒子，对着跪在地上的冷月就捅了过去。
“清除你大爷！”
秦磊一个箭步冲上去，抄起旁边学员掉落的一把竹剑，狠狠地抽在那个黑衣人的头盔上。
“啪！”
这一击势大力沉。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竹剑抽在头盔上，没有反弹，也没有断裂。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就像是穿过了一团全息投影。
那个黑衣人的脑袋晃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闪过一阵雪花点，然后瞬间恢复正常。
“物理攻击无效？”秦磊心里咯噔一下。
“物理攻击判定失败。目标具备反逻辑防御。”黑衣人转过头，那黑洞洞的面罩死死盯着秦磊，“提高威胁等级。启动格式化光束。”
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删除棒”顶端，红光骤然变亮，汇聚成一道道死亡射线。
“冷月！别抱头了！快跑！”
秦磊一把拉起还处于混乱状态的冷月，也不管什么大门了，直接冲向道场的后窗。
“这网速太差了，咱们换个服务器玩！”
他一脚踹碎窗户，抱着冷月跳了出去。
身后，数道红光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击中了道场的墙壁。
那面墙壁没有倒塌，而是直接变成了一堆乱码字符，并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这个世界，开始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