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内,朱厚照捧着江西送来的急报,看得两眼放光,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
“好啊!朱宸濠这小子反了!”他把急报一拍,语气里满是兴奋,半点没有面对叛乱的凝重。
“正好朕闲得发慌,这就点兵,御驾亲征,亲手擒了这反贼!”
一旁的陈兴闻言,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劝阻,朱厚照已经转身对着太监大喊:
“传朕旨意!调集神机营、五军营,三日后出发!陈将军,你跟朕一起去,咱们再杀个痛快!”
他骨子里的跳脱劲儿一旦上来,谁也拦不住。
当年亲征大帐汗国的热血还没冷却,如今遇到藩王叛乱,更是觉得新鲜刺激,只想着亲自上阵,哪里顾得上御驾亲征的风险。
可这道旨意还没传出去,千里之外的江西南昌,王守仁已经动了手。
王守仁早就通过密探摸清了朱宸濠的动向,知道他虽暗中积蓄势力,却还没完全准备妥当。
只是借着“宗禄永额”的由头仓促起兵,妄图凭借“藩王共反”的名头造势。
更关键的是,朱宸濠还在痴痴等待各地藩王的响应,根本没料到朝廷会来得这么快,甚至没料到王守仁敢以一己之力先动手。
“朱宸濠谋反,祸国殃民!今日我等奉朝廷密令,讨逆平叛,凡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宁王府外,王守仁身着铠甲,手持佩剑,身后只跟着三千江西守兵。
虽兵力不多,却个个精锐,皆是跟着他整顿吏治时训练出的骨干。
此时,宁王府的大门还紧闭着,朱宸濠正在府内召集心腹,商议着如何发布檄文、联络藩王,全然不知死神已悄然降临。
“点火!”王守仁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柴草堆在王府外墙下,火把一扔,浓烟滚滚而起。
伴随着“缴械不杀”的喊杀声,瞬间打破了南昌城的宁静。
府内的朱宸濠听到外面的动静,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何人敢在此放肆?”
“王爷,不好了!是王守仁的兵!他们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心腹慌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
“王守仁?”朱宸濠瞳孔骤缩,难以置信,“他区区一个文官,手里只有几千守兵,也敢来拦本王?”
他猛地拔出佩剑,“传本王命令,打开大门,杀出去!本王的私兵何在?”
可喊了半天,府内的私兵却乱作一团。这些私兵大多是临时招募的市井无赖和乡勇。
平日里操练松散,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外面的浓烟和喊杀声早已吓破了他们的胆,有的甚至偷偷躲了起来,根本没人敢上前。
更要命的是,王守仁早就让人在城外散布消息,朱宸濠所谓的“藩王共反”不过是一厢情愿。
各地藩王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早已向朝廷告密,如今他已是孤家寡人。
这消息一传进宁王府,本就人心惶惶的私兵更是彻底没了斗志。
“朱宸濠!你勾结乱党,谋反叛逆,已是穷途末路!”王守仁的声音透过浓烟,清晰地传到府内。
“速速开门投降,尚可留你全尸!若再抵抗,待朝廷大军一到,定将你挫骨扬灰!”
朱宸濠站在府内,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看着身边心腹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的野心瞬间被绝望取代。
他本以为自己振臂一呼,便能得到天下藩王的支持,可到头来,别说支持,连个响应的都没有;
他本以为自己兵精粮足,能与朝廷抗衡,可面对王守仁的奇袭,他的私兵竟如此不堪一击。
“王守仁!你这个奸贼!”朱宸濠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的谋反大计,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宁王府的大门,最终还是被守兵们从内部打开了。
朱宸濠被手下捆着,推到王守仁面前,头发散乱,蟒袍被扯得不成样子,早已没了往日的亲王威仪。
他恶狠狠地瞪着王守仁,咬牙切齿:“本王乃皇家宗亲,你敢动我?”
王守仁冷笑一声,挥手道:“拿下!押入囚车,火速送往京城,交由陛下发落!”
消息传回京城时,朱厚照正穿着铠甲,在演武场操练士兵,准备三日后出发。
听到朱宸濠已经被王守仁擒获的消息,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随即垮了下来,一脸失望:
“什么?这么快就擒住了?王守仁这老小子,也太不给朕留机会了!”
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嘴里嘟囔着:“好不容易有个亲征的机会,结果就这么没了……没劲!”
一旁的陈兴忍着笑意,上前道:“陛下,王大人此举,正是为了不让陛下亲冒矢石,早日平定叛乱,稳定民心。”
“如今反贼已擒,天下太平,实乃大明之幸。”
朱厚照撇撇嘴,心里虽失望,却也知道王守仁做得对。
他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反贼已经抓住,那亲征就取消吧!”他眼珠一转,又露出了跳脱的笑容。
“不过,朕也不能白忙活一场!传旨,让王守仁把朱宸濠押到京城来,朕要亲自审问他,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敢造反!”
陈兴躬身应道:“陛下圣明。”
而南昌城内,宁王府的浓烟渐渐散去,叛乱被迅速平定,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欢呼雀跃。
王守仁站在宁王府前,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松了口气。
二十日后,御花园的凉亭下,朱宸濠被两名侍卫押着,跪在冰凉的石板上。
蟒袍早已被剥去,只穿一件素色囚服,头发散乱,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怨毒地盯着朱厚照,不肯低头。
“朱宸濠,”朱厚照用弹弓弹中一只飞过的麻雀,拍手笑了两声,才慢悠悠地开口。
语气里没有半点怒意,反倒带着几分好奇,“你说你这人,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造反,图啥呀?”
朱宸濠咬牙切齿,高声道:“朱厚照!你苛待宗室,违背祖制,推行什么‘宗禄永额’,断我等生路!”
“我祖上助朱棣起兵,却遭背弃,这笔账,今日便要算在你头上!”
“哟,还翻起旧账了?”朱厚照嗤笑一声,从躺椅上坐起来,走到朱宸濠面前,蹲下身,用弹弓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祖上那点事,朕知道!可朱棣没封你祖上大藩,跟朕有啥关系?难不成你打不过朱棣,就来找朕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