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那双数据奔流的眼眸，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淡漠地扫过战场每一个角落。
“领主甄别程序执行中……”
零抬起手，掌心向上，一幅由纯粹光点构成的星图在她掌心浮现，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领主单位。
“标记：异族领主，历史行为记录筛查……存在直接或间接屠戮、奴役人族行为。”
她指尖轻点，星图上，大量代表着异族领主的光点瞬间变为刺目的猩红色。
“予以抹除。”
话音落，那些变为红色的光点，无论其本体藏身于战舰之中，还是躲在某个行星掩体之下，
都在同一时间，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基本的粒子，连带着他们的领地军队，一同消散。
没有惨叫，没有反抗，只有彻底的消亡。
“标记：人族领主，阵营识别……确认为‘异化者’。”
星图上，另一些光点变为幽暗的紫色，其中最为明亮的，正是匍匐在万魔星庭祖星上的严嵩！
严嵩感受到那无法抗拒的锁定，发出绝望的哀嚎：
“不！我为大君引路！我信奉父神！我……”
“背叛族群，玷污血脉，予以抹除。”
零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严嵩，以及其他所有选择了异化道路的人族领主，自身存在与其扭曲的信仰一同归于虚无。
星图上的光点迅速减少，只剩下两种颜色。
一部分是纯净的白色，代表着未曾伤害过人族、甚至对人族抱有善意的少数异族领主。
另一部分则是明亮的金色，代表着所有非异化的人族领主，
包括那些曾经与楚肖阳敌对，但手上未曾沾染同族鲜血的“讨逆联军”幸存者。
“标记：无害异族单位及人族单位。”
零收回手掌，星图隐去，
“处理方案：剥离本时空泡影关联，遣返现实宇宙。”
她再次挥手，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那些白色和金色的光点。
幸存下来的领主们，只感觉周围景象飞速变幻，
战舰、星空、战场如同褪色的油画般淡去，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和时空剥离感传来。
当他们再次恢复感知时，已然回到了熟悉的现实宇宙，回到了他们进入领主游戏前所在的位置，并且游戏的结算在现实中开始进行，
这些领主们只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脑海中关于终末星系最后时刻的记忆，停留在那银发女子如同神只般抹杀恶魔、审判万族的景象，
而且游戏结算中被称为“归档”的未知评价让他们无法理解。
不过楚肖阳暂时还并不知道这一切。
“次级清理协议执行完毕。”
零行礼后平静地陈述，仿佛刚刚进行的不是决定亿万生灵存亡的审判，而是一次寻常的数据整理。
做完这一切，她那数据流转的眸子，终于再次完全聚焦于王座之上的楚肖阳。
在楚肖阳略带愕然的注视下，零微微整理了一下本就不染尘埃的银色制服衣襟，
随即，以一种无比郑重、蕴含着跨越了万古时光的崇敬与忠诚的姿态，单膝跪地，垂首行礼。
“信息统合体·命运编织器核心·帝国最高秘书长——零，见过陛下！”
她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找到了最终归宿的激动与颤音。
“陛下……？”
楚肖阳下意识地重复，刚刚零刚显现身形的时候，就对他喊过这个称呼，
当时的他还以为有了人形的零入乡随俗，在天罚帝国的境内就称呼自己为陛下，
但是现在他能够确认，极运现在所称呼的陛下，绝对不是天罚帝国的陛下！
“陛下！”
“陛下！”
李斯特和段辉的投影在楚肖阳面前凝聚，
赢得了大战的他们无比振奋，但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楚肖阳面前的零，
李斯特和段辉互相看了看，段辉挑了挑眉，李斯特摇了摇头随后刚想开口询问，
楚肖阳就先开了口，
“李斯特，段辉，你们先整备一下军务，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两人闻言一惊，口称遵旨，随后投影消散，
李斯特投影消散前，还挥退了楚肖阳房间内的侍从。
楚肖阳关注到了这些小细节，但是此刻没有心力过多关注。
他看着下方跪伏的零，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碎片，
那些源自“极运”的指引、帝国遗产与他莫名的契合、零一直以来超越常理的辅助……
零抬起头，那双倒映着星河的眸子深深望进楚肖阳的眼底。
“你称呼我为，陛下？我想知道，你口中的陛下，是哪一个陛下？”
楚肖阳心中有所猜测，但仍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陛下。”
“您，是将文明火种深植于游戏底层逻辑的……古老帝国现今的唯一继承者，您曾经是帝国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皇帝。”
她的话语清晰而缓慢，确保每一个字都烙印在楚肖阳的意识中。
那个神秘帝国？我是唯一继承者？曾经我还是那个神秘帝国的皇帝？！
楚肖阳清楚的听到了一切，但有些恍惚。
“帝国之真名，因游戏意志的监测机制，恕我无法直言。”
“但您应已感知您与那些散落的遗产之间那命运般的联系，堕落帝国、飞升灾国、大道宗、无限财团等等，它们皆源于帝国的遗泽，而您，是它们唯一法定的主人。”
“我，零，也并非单纯的运气或辅助AI。”
“我是帝国最高科技‘命运编织器’与您自身一缕本源灵魂碎片融合诞生的特殊存在。”
“我是您的造物，是您的副手，是帝国意志的延伸，更是为您保管那备份于游戏底层，等待您唤醒的完整文明信息的帝国最终遗产的……守钥人。”
“帝国崩毁前夕，是您启动了最终的‘帝国保全计划’，动用时空技术与命运因果之力，试图将您转移至安全之地。”
“虽受游戏意志出手干扰，传送出现了偏差，将您送到了名为‘地球’的时空并且状态危急，您身上携带的智能芯片判断后启动重塑计划，”
“耗尽了您自身的生物质和大半芯片能源，您重新转世为了一名地球人族，并且记忆同时消失，但总算是保住了您的性命，”
“等到芯片能源恢复到合格线时，帝国的科技终究让您得以归来，回归这领主游戏的核心舞台。”
信息量庞大得几乎要撑爆楚肖阳的思维。
他怔怔地看着零，看着这片因她一言而重新归于寂静的星空，看着那悬浮于远处、伤痕累累却依旧忠诚的帝国舰队。
一切的巧合，一切的“天胡开局”，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幸运，他是回家。
他不是开挂，他是在取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良久，楚肖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所以……我地球的那十八年人生，我的朋友，那些记忆……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