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他好像要吐了!”小狐狸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你快过去啊!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姜艺率猛地回神,只见崔英道弯腰靠在墙边,肩膀微微颤抖,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撑着墙壁,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唇色都褪去了血色。
助理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递水又不敢,想扶他又被拒绝,只能低声劝说着什么。
周围已经有零星的宾客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好奇地投来目光,对着他指指点点。
时机到了。
姜艺率终于动了。
她将手中几乎未动的起泡酒,轻轻放在旁边的装饰矮柜上——那柜子上摆着一盆小型的白色蝴蝶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是她下午特意让人摆放的,因为崔英道曾说过,白色的花能让人心情平静。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步,朝着走廊入口的方向走去。
丝质的香槟色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在地毯上划出柔和的弧线,没有急促,没有慌乱,每一步都走得从容而笃定。
沿途的宾客似乎并未过多留意她,或许是她的气场太过安静,又或许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边的崔英道吸引了,只有少数几人,认出了她是姜家的女儿,脸上露出几分诧异——毕竟,今晚她一直躲在角落,从未主动与人攀谈。
她穿过人群,脚步轻缓,像是踏在月光上。离崔英道越来越近,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声,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混着他惯用的雪松味古龙水,形成一种奇异而让人揪心的气息。
他的后背微微弓着,平日里挺拔的身形,此刻竟显得有些单薄。
“崔少,您撑住,我这就叫医生……”助理的声音带着焦急。
“不用。”崔英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别叫医生,丢人。”
就在这时,姜艺率走到了他身边。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轻轻抬手,避开他捂着胸口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指尖温热,与他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崔英道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到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满是混沌的雾气,费力地聚焦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人的脸。
当“姜艺率”这三个字在他脑海中浮现时,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原本强撑着的力气瞬间消失殆尽,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她的方向倒去。
“小心。”姜艺率早有准备,微微用力,稳稳地扶住了他。
他的重量比她想象中更沉,几乎将大半的身体都压在了她身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不规律的心跳,还有他喷洒在她颈间的、温热而带着酒气的呼吸。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人。
“来接你。”姜艺率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里柔和了许多,她转头对旁边的助理吩咐道,“备车,直接去顶层套房。另外,把醒酒汤送到房间里,要温的,别放太多姜。”
“是,姜小姐。”助理如蒙大赦,立刻点头应下,转身快步离开,还不忘巧妙地挡开那些好奇围观的宾客。
周围的目光似乎更甚了,有探究,有嫉妒,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姜艺率却全然不在意,她扶着崔英道,慢慢站直身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站直一点,别让人看了笑话。”
崔英道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他只是下意识地顺着她的力道,微微直起了后背,却依旧将重心靠在她身上,头轻轻垂着,额前的碎发蹭着她的肩膀,带着微凉的触感。
“难受……”他低声呢喃,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
这是姜艺率第一次见他如此示弱。
平日里的崔英道,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就算再难受,也只会一个人扛着,从不肯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半分脆弱。
可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铠甲,将最柔软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她面前。
“忍一忍,到房间就好了。”姜艺率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宿主宿主!他靠你肩膀上了!”小狐狸在脑海里兴奋地尖叫,“哇!好甜!快,趁他喝醉,问他喜不喜欢你!”
姜艺率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别闹。”
“我没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小狐狸不死心,“你看他现在多乖,肯定会说实话的!”
姜艺率没有再理会小狐狸的调侃,她扶着崔英道,慢慢朝着电梯口走去。
他的脚步依旧虚浮,每走一步都要靠着她的支撑,偶尔会踉跄一下,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说酒话,又像是在说别的。
“金叹……”他忽然低声念出一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恼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他凭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姜艺率的脚步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她知道,他又在想金叹的事了,想他们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想那些被他误当成心动的执念。
“别想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都过去了。”
崔英道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他只是偏过头,将脸埋得更深了些,鼻尖蹭着她的颈窝,呼吸变得愈发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