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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本王倾家荡产犒赏三军,将士们骨子里对皇权的惧怕还是抹不掉,万一有人从中挑拨......

谋士从容笑道:

王爷不必多虑,此事在下已有安排。现在最关键的倒不是那些士兵,而是滞留在江南的举人们!

乡试时王爷不好阻拦,现在这么多举人困在江南,得抓紧按计划行事了。

雍王略显犹豫:

要不要再观望观望?甄家和应天府那些勋贵还没表态,现在就上奏请求加开江南会试,恐怕会节外生枝。

没错,就是要加开会试!

乡试时没法阻拦,因为没有合适理由。

等本地乡试一结束,雍王和谋士就定下这条缓兵之计——拖到京城会试前后,再以体恤江南学子为由,奏请朝廷在江南增设会试考场。

既然是额外开恩,江南举子因路途遥远无法赴考,朝廷理应体恤!

要是朝廷同意,雍王就能收买部分人心。

到时候会试全部开卷,保证人人都能考中!

受了恩惠的自然会归顺,要是有不识好歹的,自然会被众人孤立。

要知道江南世家大族已经被铲除干净,现在这些举子多半是寒门子弟。

这些读书人最渴望什么?

机会!

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什么道德廉耻都能抛到脑后!

就算有几个清高的,除掉便是!

要是朝廷不同意,反而更好!

那就是朝廷不仁,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等江南民怨沸腾之时,就是起兵的最佳时机!

可眼下应天府的勋贵们还没归顺,贸然行动恐怕会出岔子。

千万别小看这些世家,他们暗中培养的打手和市井之徒,加起来少说也有几万人!

更何况这些人在朝中都有靠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雍王面露迟疑,谋士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冷笑,脸上却依旧温和地劝道: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朝廷的诏书一道接一道催命似的,要是不趁这个机会笼络江南士子,只怕殿下就要独自承受读书人的怒火了!

等殿下递上奏章后,就可以在江南散布消息。到时候殿下亲临应天府,不妨学学当年神京血夜的雷霆手段!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种关键时刻最忌讳妇人之仁。况且殿下是真龙天子,何必屈尊降贵去讨好那些蝼蚁?

雍王终于下定决心,点头道:

那就劳烦先生代拟奏折,尽快把消息散出去。本王要坐镇军营,这里的事暂时交给先生了。

贾颜站在贡院门前,仰望着这座会试考场——顺天贡院。三座大门上分别悬挂着匾额:中门天开文运,东门明经取士,西门为国求贤。

为国求贤......贾颜轻声叹息,这次所谓的怕是要被埋没大半了,毕竟是恩科啊!

他深知文官集团的做派,虽说也是正经科举,但恩科出身终究低人一等。除非有后台,否则就算考中进士也免不了被排挤打压。这就是那些清流文人的傲慢!

会试流程和乡试差不多,只是主考官换成了礼部尚书,监考官员变成了都察院御史和各省学政,巡逻的兵丁也换成了锦衣卫。此刻礼部尚书正在门前训话,无非是感念皇恩、强调舞弊严惩之类。

各地举人齐聚一堂,人数比乡试时还要多。依旧是严格的搜身检查,依旧是熟悉的天字一号考舍......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正值寒冬,体弱的书生在这种环境里熬上几天,怕是要落下病根。考舍连门都没有!

寒冬时节,考舍里的火炕虽能暖身,却难以驱散刺骨寒意。即便配有炭炉,每日定额的炭火既要温食又要取暖,贫寒学子往往捉襟见肘。

侯爷,这是 ** 的银霜炭,若不够用尽管吩咐。侍从恭敬道。

贾颜微微颔首,指尖轻叩案几:特权滋味,果然令人沉醉。

试卷刚发下不久,土炕便渐渐升温。贾颜抚过炕面,蹙眉暗忖:这敞开的考舍北风肆虐,纵有热炕也难抵寒气。若不将炭炉置于案头,只怕执笔的手都要冻僵。

他凝视着跃动的炉火,思绪飘远:那些家贫的举子,白日耗尽炭火,夜间便无以为继。可惜了那些才思稍缓的俊杰......

会试分三场九日,对贾颜而言时间充裕。但想到那些因夜寒搁笔的才子,他不禁摇头。幸而此次是恩科,落第者不必苦等三年。

将炭炉挪至砚台旁,贾颜提笔审题。七道经义题对举子们不算难事,难的是如何别出心裁。这会试场上,唯有独树一帜方能脱颖而出。

过了这道坎,方能...笔尖在宣纸上悬停,墨迹渐渐晕开。

此时荣国府内,探春正倚窗望雪。侍书捧着绣绷笑道:姑娘且宽心,侯爷定能蟾宫折桂。

胡吣什么!探春耳根微红,我是在忧心辽东收成。

侍书抿嘴忍笑,故意拖长声调:是是是,姑娘忧国忧民。只不知那考舍里炭火可足?干粮可够?

你这丫头!探春作势要打,忽闻廊下笑语喧哗。黛玉携众姐妹踏雪而来,湘云老远便嚷道:我们特来瞧瞧,可有人把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众女笑作一团,探春羞恼地跺脚:再浑说,就把你们撵出去赏雪!窗棂外,细雪簌簌落在她未完工的嫁衣上,映着炭火泛起温柔的光晕。

探春脸颊绯红,追着黛玉打闹,众姐妹也跟着嬉戏。宝钗与迎春忙让丫鬟护住桌椅墙角,生怕她们磕碰。冬日衣衫厚重,玩闹片刻便都沁出汗珠。

湘云倚着椅背笑道:出汗真畅快!若能去温泉泡泡就更妙了!众人皆露向往神色,唯宝钗抿嘴道:冰天雪地哪寻温泉?年关事忙,且安心歇着罢。

探春逗湘云:今年留下过年可好?咱们姐妹热闹。湘云摇头:年总要回家过。况且林姐姐也不在。黛玉嗔道:你们说笑,偏扯上我?父亲归家,自然要团聚。外祖母虽邀,家里姨娘们总要照料。

宝琴忽然笑道:你们瞧,林姐姐如今倒像三姐姐,都成管家娘子了!这话引得满屋哄笑。湘云见宝琴被黛玉探春围住,忙拉着李琦、惜春加入战局,宝钗迎春拦阻不及。

忽闻凤姐在院外笑嚷:这般热闹?老远就听见了!探春开门迎道:二嫂子怎这会子来了?凤姐甩着帕子打趣:来巴结侯爵夫人不成?探春无奈:快别取笑。可是老太太有吩咐?

凤姐压低声音:老太太想让你向老爷求情,放宝玉出来......自贾颜中举,贾政对宝玉愈发严厉,竟将他禁足书房,扬言科考不过必重罚。

探春沉吟:待老爷回来我试试。只怕......心下暗想:断无可能!待策哥哥会试结束,宝玉更别想出来了!

十日后,荣国府。

天光未明,贾颜已然清醒——连考九日养成的作息一时难改。虽不畏严寒,但贡院考舍无门,风雪呼啸难以安眠。窄小炕榻更令惯享富贵的躯体辗转不适。

袭人、晴雯见他起身,忙劝:爷再歇会儿,贡院定然辛苦。昨夜久别温存至三更,二人眼中俱是关切。

贾颜展臂笑道:我这身子你们不知?莫说九日,一月也无碍。何况二老爷照应,考舍炭火充足。袭人仍不放心:昨日拒了太医,今日定要请脉才是。

晴雯轻声道:听说贡院里有举子冻死了呢!爷福气大,可也要当心身子。

贾颜笑着摇头:哪有这等事?下雪前钦天监就测过天象,考场里的暖炕日夜都烧着火。考棚虽没门,也不至于冻死人。实在冷得受不了,还能上炕取暖。确实有几个体弱的提前退场,不过也就那么几个。

皇上要收买读书人的心,怎会不管他们死活?那暖炕头一天就烧得滚烫,第二天更是热得坐不住,好些人得垫着衣裳才敢坐。

虽说没门挡风,但冻狠了裹着被子在炕上暖会儿再起来答题也行。真要出了人命,别说皇上,满朝大臣都脱不了干系!

晴雯伺候贾颜梳洗完毕,端来早饭:爷,要叫醒香菱吗?

贾颜回头看了眼睡熟的香菱:她昨晚替你们分担了不少,累着了,让她多睡会儿。袭人和晴雯顿时红了脸。昨夜确实招架不住,多亏香菱帮忙才让爷尽兴。

用早膳时,贾颜忽然笑道:幸亏起得早吧?姑娘们都来了!袭人晴雯知道他耳朵灵,赶忙出去迎接。

贾颜擦擦嘴,掀帘走到外间:今儿怎么都来得这样早?莫不是昨夜想我想得睡不着?

昨晚贾颜回府后只在荣庆堂略坐了坐就回屋歇息了。见他疲惫,众人也没多打扰。今早不约而同都来看他。

听他打趣,姑娘们纷纷笑骂:

胡说什么!谁惦记你了?我们不过是陪三妹妹过来!

林姐姐要说就说自己,扯我做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想来的!

我才没想策哥哥,就是来看看你怎样了。

策哥儿,昨晚在荣庆堂说的话当真?真能考进前三?

这还用问?要不是有人捣鬼,策哥哥肯定是状元!

见她们这样,贾颜忍不住笑:开个玩笑罢了。都坐下说话,吃过早饭没?云妹妹还欠我一顿饭呢!

湘云爽快道:一顿饭算什么?上次要不是你要温书,我早请了!现在考完了,随时都行!

贾颜挑眉:吃什么都可以?

湘云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脸一红:我月钱就几两银子,你看着办吧!

探春笑道:他逗你呢。二两银子够我们吃的了。

黛玉轻声补了句:那可说不准,某人胃口大得很。众女掩嘴笑起来。

贾颜无奈道:还是我请你们吧,改日再让云妹妹单独请我。这话让湘云心头乱跳。这些日子她总琢磨贾颜话里的意思,又顾忌探春。本以为是自己多想,可今日这话分明别有深意。

宝钗忙岔开话题:策哥哥,这次考题如何?我们猜的可有中的?

贾颜点头:押得准!诸侯、漕运、民生、边患这些要务都考到了,妹妹们果然聪慧。

正说着,外面婆子来报:侯爷,城阳侯爷来了,老太太请您去前厅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