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宫中“闹刺客”之事,虽被侍卫定性为“幻觉”或“噩梦”,但其影响却如同瘟疫般在宫中悄然蔓延。
不少人私下议论,觉得这位蒙古郡主或因侍女重伤、思乡情切而有些癔症了。
其其格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疏远,乃至不易察觉的轻视。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与恐慌。齐答应(端妃)这一手攻心之计,无比毒辣。她知道,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不仅查不出真相,自己和萨仁都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深宫之中。
死牢中的甄嬛(菀嫔)同样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其其格被孤立,意味着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唯一可能通向外界的一线生机正在断绝。齐月宾显然已经察觉,并且开始清理障碍。下一个,或许就是自己无声无息地“病故”于牢中。
必须冒险了!
当那个神秘的送饭狱卒再次出现时,甄嬛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在对方放下碗筷的瞬间,她用极低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告诉能听见的人,齐氏母家,西北商队,‘墨竹’沉水前,必有浮萍。”
狱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收拾好上一餐的碗筷,转身便走。
但甄嬛知道,他听见了。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这条隐秘渠道的效率和忠诚,赌的是对方能理解她话中的含义——“齐氏”指齐答应,“西北商队”指向其家族与西北势力的关联,“墨竹沉水前必有浮萍”则是暗示,在“墨竹”那个头目被抓前,齐家与“暗香会”的往来必然留有痕迹,如同沉船前必有漂浮物示警。
她将自己推断出的最关键线索,用最隐晦的方式传递了出去。这是她能做的全部。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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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信息,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在无人知晓的层面泛起了涟漪。很快,通过复杂的传递链条,信息被送到了宫外某个隐秘的联络点。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北五所的齐答应也接到了心腹芳若的紧急密报。
“主子,死牢那边……咱们的眼线回报,菀嫔似乎……似乎与送饭的狱卒有不同寻常的接触,可能传递了消息出去!”
齐答应捻动佛珠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甄嬛那个贱人,果然在绝境中还能找到缝隙!
“消息内容可知?”齐答应声音冰冷。
“无法探知,他们极其谨慎。但就在接触后不久,咱们监视宫外联络点的人发现,有异常信号发出,方向……似乎是指向西北!”
西北!齐答应的瞳孔骤然收缩!甄嬛竟然猜到了西北商队这条线!绝不能让她把消息坐实!
“立刻动手!”齐答应眼中杀机暴涨,再无半分平日的伪装,“两条路!第一,让死牢里的人,今晚就让甄嬛‘急病暴毙’!做得干净点!第二,通知外面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掐断所有通往西北的查询渠道,清理掉所有可能相关的痕迹!尤其是……家族里那些知道旧事的老仆!”
她必须抢在皇帝的人查到确凿证据之前,让甄嬛闭嘴,并毁灭所有线索!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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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笼罩紫禁城,比以往更加深沉。死牢内,油灯如豆,映照着甄嬛沉静的侧脸。她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意陡然浓烈了起来。狱卒送来的晚膳,她一动未动。
她知道,最后的时刻,或许就要到了。
果然,到了后半夜,牢门外传来了不同于往常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人。锁链被哗啦啦地打开,两个面生的、眼神凶狠的狱卒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菀嫔甄氏,你感染时疫,我等奉旨,特来送药。”其中一个狱卒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奉旨?甄嬛心中冷笑。皇帝若要她死,绝不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更不会用“时疫”这种可笑的借口。这分明是齐月宾狗急跳墙,要杀人灭口!
她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知道自己已无力反抗。但她不甘心!她还没有看到仇人伏法,还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死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火把的光芒瞬间将过道照得亮如白昼!
“圣驾到——!”
一声尖锐的通传,如同惊雷,炸响在死牢内外!
那两个端着毒药的狱卒脸色瞬间惨白,手一抖,药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漆黑的药汁四溅。
皇帝身着常服,面沉如水,在一众粘杆处侍卫和御前太监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碎裂的药碗和泼洒的药汁,然后如同利剑般射向那两个瘫软在地的狱卒,最后,落在了牢房内,虽然面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梁的甄嬛身上。
“朕,来得似乎正是时候。”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在整个死牢中回荡。
绝地传讯,竟真的引来了帝星降临!甄嬛看着突然出现的皇帝,心中巨震,但更多的是绝处逢生的冰冷计算。她赌赢了第一步!而齐答应,你的死间之路,恐怕就要走到尽头了!
牢门内外,形势瞬间逆转!真正的对决,终于要在皇帝的目光下,拉开血腥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