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五所的结局,比年世兰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惨烈。
皇帝亲临北五所,与齐答应(端妃)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据远远望见的宫人描述,皇上离开时,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僵。
紧随其后,粘杆处的番役便如虎狼般涌入北五所,将所有宫人一体锁拿,齐答应本人则被直接褫夺了一切位份,废为庶人,打入比死牢更阴暗的暴室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消息传来时,年世兰正在用一碗冰镇莲子羹。她闻言,只是优雅地用绢帕拭了拭嘴角,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了然。
“暴室……”她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微扬。那是个比冷宫更不堪的地方,进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就算出来,也早已不成人形。齐月宾这次,是彻底完了。
“娘娘,皇上盛怒,齐氏……怕是难逃一死。”德忠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他深知,这其中少不了自家主子推波助澜的“功劳”。
年世兰放下羹碗,淡淡道:“她自作孽,不可活。勾结逆党,谋害郡主,构陷妃嫔,哪一条不是死罪?皇上已是念在旧情,给她留了全尸的体面。”她话锋一转,“咱们的人,手脚可还干净?”
“娘娘放心,所有线索都指向齐氏自己行事不密,与咱们翊坤宫绝无半点干系。”德忠连忙保证。
“嗯。”年世兰满意地颔首,“齐氏宫里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芳若,粘杆处审问时,可吐出些什么有用的?”
“正在严加拷问。不过,齐氏做事向来谨慎,核心秘密恐怕只有她一人知晓。”
年世兰并不失望。齐月宾伏法,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那些细枝末节,无关大局。
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这次事件,最大程度地为自己争取利益。
“其其格郡主那边,反应如何?”年世兰问道。
“郡主收了娘娘的老参,感激涕零,说是稍后便亲自来翊坤宫谢恩。另外,萨仁姑娘伤势渐稳,郡主心境也平复了许多。”
“很好。”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其其格经此一劫,对“救命恩人”甄嬛(菀嫔)恐怕心情复杂,而对“关怀备至”的自己,则更容易产生好感。
这个蒙古郡主,或许能成为她日后牵制皇帝、稳固地位的一枚好棋。
“待她来了,好生接待,就按之前说的,务必让她感受到本宫的诚意与关怀。”
“嗻。”
处理完其其格的事,年世兰将目光投向了那座依旧沉寂的永寿宫方向。甄嬛还关在死牢里,虽然齐月宾的阴谋败露,证明了萨仁落水之事并非她所指使,但“勾结暗香会”的嫌疑尚未完全洗清,皇帝也并未立刻释放她。
“甄嬛……”年世兰喃喃自语。这个宿敌,命还真是硬。不过,经此一事,她一个菀嫔,就算出来,也早已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如今齐月宾已倒,这后宫,还有谁能与她年世兰争锋?
一股久违的、掌控一切的感觉,重新回到了年世兰身上。她站起身,走到殿外,看着廊下挂着的画眉鸟,亲自拿起银勺,舀了些鸟食放入食槽。
鸟儿欢快地啄食着。
年世兰的心情也如同这晴空一般,豁然开朗。她失去了协理六宫之权,看似被困翊坤宫,却凭借着手腕和心计,借皇帝之手,兵不血刃地铲除了最大的隐患齐月宾,进一步削弱了甄嬛,还拉拢了蒙古郡主。
这盘棋,她下赢了。
“德忠,”年世兰看着争食的鸟儿,语气悠然,“去打听一下,皇上近日……可曾提起过后宫事务,尤其是,由谁暂代的问题。”
树倒猢狲散,障碍已除。她这只真正的凤凰,是时候重新梳理羽毛,再次翱翔于这紫禁城之巅了。
凤仪渐显,威势重凝。年世兰知道,拿回那本就属于她的权柄,只是时间问题。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