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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7章 古井尸骸,冤情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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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清离去后的日子,对红姐而言,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那封没有署名的密信,如同一点微弱却灼人的火种,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贴身的衣袋里,日夜熨烫着她的肌肤,也灼烤着她的心神。

希望与恐惧交织,如同两股相反的巨力撕扯着她。一方面,柳文清那沉稳坚定的眼神、条理清晰的计划,给她死寂的心湖带来了五年来的第一缕曙光;另一方面,五年来的绝望经历和对外界尤其是官府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又让她时刻处于提心吊胆之中。她依循柳文清的嘱咐,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通过往日丈夫留下的一点极其隐秘的人情关系,几经周折,花费了不少银钱和心思,才终于将那封至关重要的密信,绕过县衙所有可能的关卡,直接送达到了县令张大人一位远房族亲兼心腹师爷的手中。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风险,每一步都让她心惊肉跳。

信送出去之后,便是更为焦灼的等待。一天,两天,三天……驿站依旧如常运转,日出日落,没有任何异样。红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开始怀疑,那封信是否石沉大海?是否被张县令置之不理?甚至,是否那柳文清根本就是在欺骗她?或许他只是一个信口开河的过客,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各种可怕的猜测几乎要将她逼疯。她夜夜依旧对着铜镜燃烧香料,但心境已截然不同,那镜中亡夫的面容似乎也变得模糊而不真切,她的精气神更加快速地流逝,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脸色煞白。

就在她几乎要彻底绝望,认定希望再次破灭之时,变故突生。

那是一个看似平常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打破了荒野的寂静。声音由远及近,迅速将小小的七里驿包围!紧接着,院门被粗暴地推开,一队约二十人的精锐官差鱼贯而入,他们个个腰佩钢刀,神情肃杀,行动迅捷,立刻控制了驿站的所有出口,将院内几个早起干活的伙计和零星旅客吓得呆若木鸡。

老周头慌慌张张地从马厩跑出来,看到这阵仗,腿肚子都在打颤。红姐闻声从厅堂走出,心脏狂跳,手心冰凉,不知是福是祸。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两人。前面一人身着七品县令官袍,体态微胖,面色严肃,正是本县父母官张县令。而更让红姐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失声惊呼的是——紧跟在张县令身后半步的那位年轻人!

那人身着簇新的青色鸂鶒补子官袍,头戴乌纱,腰束素银带。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不再是书生的温文,而是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度。不是半月前离去的那位“书生”柳文清,更是何人?!

他此刻的目光沉静如水,正落在红姐身上,微微颔首,眼神中传递出一种让她稍安勿躁的意味。

张县令的态度异常客气,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恭敬,他先是扫了一眼惊慌的众人,然后对红姐拱了拱手,语气颇为和缓:“红姐掌柜,不必惊慌。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查证一桩旧案,需借贵驿后院一用。”

红姐瞬间明白了!柳文清的信起作用了!而且,他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下意识地福了一礼,声音微微发颤:“大…大人请便……”

张县令不再多言,对柳文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柳文清(或许此刻应尊称柳御史)迈步而行,张县令紧随其后,那队精锐官差立刻分出人手,簇拥着二人直奔后院那口被石板封死的古井。红姐咬了咬牙,也快步跟了上去,老周头犹豫了一下,也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后院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官差们迅速清理了井口的杂物,那块沉重、边缘已与泥土长在一起的石板,在铁钎和绳索的作用下,被艰难地撬开,露出一个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陈腐泥土气息的风从中涌出,令人作呕。

张县令一声令下,几名挑选出来的精壮衙役,腰间捆上绳索,开始轮流下井挖掘。井口狭窄,井下淤泥深厚,挖掘工作进行得异常缓慢和艰难。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渐升高,围观的众人屏息凝神,只能听到铁锹挖掘淤泥的沉闷声响和衙役们粗重的喘息声。

红姐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口深井,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五年了,安哥就在这冰冷的井下,孤独地躺了五年……她的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住,旁边的老周头连忙伸手扶住她。

柳文清站在井边,面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井下的动静,偶尔会低声对张县令说一两句,张县令则连连点头。

突然,井下传来一名衙役变了调的惊呼:“有了!摸……摸到东西了!”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提!

“小心!轻一点!”柳文清立刻朝井下喝道。

挖掘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很快,一具被破烂衣物包裹、被泥污覆盖的骸骨被绳索小心翼翼地吊了上来,平放在地上铺开的草席上。那骸骨明显被捆绑过,绳索早已腐朽,但痕迹犹在。颈骨处有着明显的、利刃砍劈造成的致命损伤!

尽管面目早已无法辨认,但那骸骨的大小、身上残存的、红姐亲手缝制的衣物碎片……一切都让红姐确认无疑!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五年来的日夜思念、刻骨悲痛,在这一刻化为实质,几乎将她淹没。

然而,这还未结束。柳文清示意仵作上前验看,同时命令衙役继续下井深挖。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在更深处的淤泥中,衙役们果然又挖出了几块硬物!捞上来清洗干净后,赫然是几枚虽然锈迹斑斑但形制可辨的铜制兵符和半块腰牌!上面模糊的编号和所属部队的标记,经过仔细辨认,正是五年前那伙行凶溃兵所隶属的部队!

铁证如山!

张县令看着这些证物,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身为地方官,辖区内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并且沉冤五年未雪,这本身就是他的失职。更何况,此刻身边还站着一位奉旨巡按的御史大人!

柳文清拿起那半块腰牌,眼神冰冷,对张县令道:“张大人,证据确凿。根据这些兵符编号和腰牌信息,立刻查清当年那几名凶犯如今的身份和下落!他们如今恐怕已在军中任职,行动务必迅速机密,调遣可靠人手,即刻实施抓捕!不得有误!”

“是!下官遵命!”张县令此刻再无半点犹豫,立刻转身下令。一队精锐官差拿着令符,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一场跨越数年的雷霆追捕行动迅速展开。凭借柳文清暗中早已掌握的部分线索和这些铁证,那几名已升任为哨官、队正等中低级军官的凶犯,在各自营中被悄然控制,押解回县。

公堂之上,红姐身穿孝服,终于得以跪在青天之下,将自己五年来都不敢诉之于口的血海深仇,将那雨夜的惨剧、丈夫的惨死、尸身被抛古井、反被诬陷、以及自己五年来的隐忍与绝望,一字一泪,痛陈而出。她的哭诉悲切而清晰,闻者无不动容。

面对古井中起出的尸骸、锈蚀的兵符腰牌等铁证,以及柳文清暗中搜集到的其他旁证(如当年同期溃散老兵的一些证言),那几名起初还试图狡辩的凶犯,最终面如死灰,无从抵赖,一一认罪画押。

沉冤,终于得雪!

当张县令最终宣布凶犯罪行确凿,依律判处极刑,上报刑部核准时,红姐朝着公堂之外,朝着七里驿古井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泣不成声:“安哥……安哥!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冤屈……洗刷了!你可以……安息了……”

五年来的屈辱、悲痛、恐惧和那日日夜夜噬心的重压,在这一刻,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尽管悲伤依旧刻骨,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也随之涌了上来。她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了站在公堂一侧、神色肃穆的柳文清。是他,给了她这重见天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