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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5章 公堂初对,疑窦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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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汉状告秀才张文奸杀其女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传遍了整个小城。秀才杀人,本就极具谈资,加之涉及闺阁秘事,更是引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唾骂张文衣冠禽兽,有人惋惜玉兰红颜薄命,也有人暗中猜测其中另有隐情。

县衙大堂之上,气氛肃杀。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知县宋延正襟危坐。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目光锐利如鹰。虽只是七品县令,却因其断案如神、清廉如水而颇有政声,百姓私下里送其绰号“张一包”,意指其办案神速,告状者往往带一包饭的功夫,案子便能水落石出。

宋延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人:悲痛欲绝、双目赤红的原告刘老汉;身穿罪衣罪裙、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被告张文;以及被传唤来作证的左右邻居。他并未急于发问,而是先仔细翻阅了刘老汉呈上的状纸,又观察着堂下每个人的神情举止。

“刘老汉,”宋延开口,声音平稳而带着威严,“你状告张文奸杀你女,可有实证?”

刘老汉叩头不止,泣不成声:“青天大老爷啊!还要什么实证?我女儿死得惨啊!就死在她自己的闺房里!街坊邻里谁不知道,这张文与我女儿……与我女儿早有私情!定是昨夜他喝了酒,欲行不轨,我女儿不从,他便狠下杀手!求老爷为我女儿伸冤啊!”说罢,又是嚎啕大哭。

宋延命人将刘老汉扶起,转而问证人:“左邻萧若,右邻吴范,你二人可知晓张文与刘玉兰之事?”

萧若和吴范互看一眼,战战兢兢地答道:“回老爷话,那张秀才与刘家姑娘……平日确有往来。时常隔窗说话,已有半年之久。此事……左邻右舍大多知晓。只是……至于昨夜之事,夜深人静,小人等实在不知详情。”

这番证词,坐实了张玉二人的私情,却无法证明张文杀人。

宋延这才将目光投向张文,沉声道:“张文,你身为秀才,当知礼义廉耻。与未婚女子私相授受,已是有辱斯文。如今刘玉兰惨死闺中,你作何解释?”

张文虽身穿囚服,却依旧努力保持着读书人的体统。他深吸一口气,向上叩首,声音虽然因紧张而微颤,但条理清晰:“老父母明鉴。学生……学生与玉兰小姐……确有情愫,私下往来,此乃学生之过,甘领责罚,绝无怨言。但学生可以对天发誓,玉兰绝非学生所杀!”

他抬起头,眼中已含泪水,言辞恳切:“老父母,学生与玉兰,乃是真心相待。她知学生寒微,仍不离不弃;学生亦敬她品性高洁,发誓待来日高中,必堂堂正正迎娶过门。我二人情深意重,学生视她如珍如宝,怎会忍心加害?更何况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此举于情于理,皆不合逻辑!学生那夜确在朋友家饮酒,归来已晚,但绝未再去刘家楼前。望老父母明察!”

宋延静静地听着,目光如炬,审视着张文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看到的是悲痛、是委屈、是急于辩白的真诚,却看不到一丝奸邪凶残之气。尤其是当张文提及与玉兰的感情时,那种发自肺腑的痛楚,不似作伪。宋延心中已然生疑:若真是此子杀人,要么会极力否认私情,要么会编造更完美的借口,如此坦诚承认私情却坚决否认杀人,反倒显得真实。

“你说你未去刘家,何人可证?”宋延追问。

“学生归家时,天色已晚,街上并无人迹。”张文答道,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唯有那巡夜的慧海和尚,敲着木鱼经过学生寓所附近。学生还与他打了照面。”

“慧海和尚?”宋延心中微微一动。巡夜僧人,深夜活动,对各家各户的动静最为熟悉。这似乎是一条值得留意的线索。

然而,刘老汉在一旁听得张文否认,又急又怒,喊道:“老爷休听他狡辩!楼房只有他一人能去!不是他杀的,还能有谁?定是他欲行强奸,或是因我女儿欲断绝来往,他怀忿杀人!年轻人性情不定,因爱生恨的事还少吗?求老爷用刑,不怕他不招!”

宋延沉吟不语。刘老汉的指控,基于常情推断,并非全无道理。按照常规,与死者有私情且最后接触(按刘老汉推测)的张文,确实是嫌疑最大之人。而且,若不用刑,似难平息原告愤懑之情,也难以向围观百姓交代。

堂上一时陷入寂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宋延身上,看他如何决断。只见宋延面色一沉,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厉声喝道:“张文!好个巧言令色的刁滑之徒!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与刘玉兰私通是实,夜深人静,唯你能登其楼,如今人死房中,不是你杀的,还能是何人?难道是天降凶煞不成?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认了!来人哪!”

这番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张文也惊得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延。

宋延不给众人反应时间,继续疾言厉色道:“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是你不是你所为?若再狡辩,大刑伺候!”

张文被这阵势吓住,又见衙役手持刑具虎视眈眈,慌乱之中,脱口而出:“学……学生……若是老父母定案,学生……甘心……”他本意是“甘心受罚,但人确非我所杀”,情急之下,却只说得“甘心”二字。

宋延不容他多说,立刻接口道:“好!既已认罪‘甘心’,画押!”说罢,命书吏将录好的口供(其中巧妙措辞,凸显了张文承认关系及“甘心”二字)拿到张文面前。张文心神已乱,又见似乎可免皮肉之苦,糊里糊涂地便画了押。

“哼!”宋延冷哼一声,“罪犯张文,奸杀刘玉兰,证据确凿,本人亦已画押认罪!暂且押入大牢,候日判决!退堂!”

衙役上前,将失魂落魄的张文拖了下去。刘老汉见状,虽觉过程有些突兀,但见“凶手”伏法,也算是替女儿报了仇,叩头谢恩不已。围观百姓也纷纷议论,都说宋老爷果然明察秋毫,这么快就断了案子。

然而,退入后堂的宋延,脸上却并无丝毫轻松之色。他屏退左右,独自沉思。那张文慌乱中说的“甘心”,岂能作为杀人的确证?其神情语气,分明是屈打成招前的惶恐。而那个巡街的和尚慧海……为何偏偏在案发当夜,出现在张文归家路径附近?

“此案,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宋延捻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张文,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真凶,恐怕另有其人……而且,很可能与那巡夜僧人有关。”

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渐渐在他心中成形。他立刻秘密召来了两名精明干练、绝对可靠的心腹差役——孙忠与王义。一场针对真凶的巧妙布局,就在这看似案结之后,悄然展开了。大堂之上的雷霆手段,不过是麻痹敌人的烟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