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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3章 夜访幽宅,诡谲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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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村庄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大多数人家早已熄灯入睡,只有零星几声犬吠,划破夜的宁静。念荷领着卜精云,并非走向村中灯火相对密集之处,而是径直朝着村尾最偏僻的方向行去。

越往前走,人烟越是稀少,道路也越发狭窄崎岖。两旁是茂密的竹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竹影摇曳,如同鬼影幢幢。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湿泥混合的气息,与卜精云熟悉的河腥气不同,这里的气息更显沉闷和阴湿。

终于,在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孤零零的宅院轮廓。那宅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白墙(如果还能称之为白的话)斑驳,爬满了深色的苔藓和藤蔓,黑瓦残破,几处似乎还有塌陷。院墙歪斜,木门陈旧,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但门栓似乎并未插牢。

整座宅院,只有靠近堂屋的一扇窗户里,透出一点如豆的、昏黄跳跃的灯火光芒,在这无边的黑暗中,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像荒野中的鬼火,更添了几分阴森和诡秘。

“就是这里了。”念荷在院门前停下脚步,声音低沉。

卜精云打量着这所宅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毛。这地方,也太破败、太偏僻了些。与他想象中未来“岳家”的样子,相去甚远。他甚至怀疑,这村里是否真的有人住在这里。

念荷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随着院门的开启,扑面而来。那不仅仅是潮湿的泥土味,更混合了一种……像是河底翻搅上来的、沉积多年的淤泥的腥膻气,其中还夹杂着某种隐约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卜精云常年在河边,对腥味并不陌生,但此地的气味,却让他这个老渔夫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胃里一阵不适。

院中景象更是杂乱。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脚踝,一些破旧的农具、瓦罐随意丢弃着,地面异常松软泥泞,踩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仿佛刚下过雨,又仿佛这土地本就如此。

念荷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径直穿过院子,走向那间透着灯光的堂屋。卜精云压下心中的怪异感,紧跟其后。

堂屋比院子里更加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放在一张积满灰尘的八仙桌上,灯焰微弱地跳动着,将屋内的阴影拉扯得光怪陆离。家具寥寥无几,且都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墙角的一张破旧藤编摇椅里,瘫坐着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瘦削的老者,穿着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褂子。他双眼空洞无神地直视着前方的房梁,眼珠浑浊,一动不动,对有人进屋毫无反应。只有那摇椅,随着他极其微弱的呼吸,发出轻微的、有规律的“吱嘎”声,偶尔,他会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两声悠长而空洞的叹息,那叹息声里不带任何情绪,只有死寂。

卜精云被这老者诡异的状态弄得心里直打鼓。他按照礼数,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小侄卜精云,拜见伯父。”

那老者依旧如同泥塑木雕般,毫无反应,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卜精云,望向了某个虚无的所在。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和尴尬。

念荷在一旁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我父亲年前患了痴呆之症,已不识人,耳背得厉害,你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的。不必在意。”

“原……原来如此。”卜精云讪讪地直起身,心里却嘀咕得更厉害了。痴呆?这模样,倒像是……丢了魂似的。这家人,从宅子到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门劲儿。

他正暗自揣测,忽然,从后院方向,传来“扑通”一声闷响!那声音,不像石头落地,倒像是重物落入水中,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类似拍打水面的“啪啪”声,还夹杂着某种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怪响。

念荷脸色骤然一变,低呼一声:“是母亲!”话音未落,她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转身冲出了堂屋,向后院奔去。

卜精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后院比前院更加荒凉,杂草更高,几乎及腰。院中有一口老井,井口石栏破损,长满了滑腻的青苔。而此刻,井边的情形更是骇人!

只见一个穿着暗蓝色、几乎被泥水染成黑色衣衫的老妇人,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入了那黑黢黢的井口!她的双腿还在井外,正无力地、胡乱地蹬踏着,双手似乎也在井壁内胡乱抓挠,发出刚才听到的拍打声和细微的呜咽。那姿势,不像是不慎跌落,反倒像是……她自己主动要往那井里钻!

“娘!”念荷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抱住老妇人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地将她往外拖拽。

那老妇人似乎很不情愿,身体扭动着,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念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她从井口完全拉了出来。

老妇人瘫软在井边的泥地上,浑身湿透,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浑浊的井水,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她身上散发出比院子里和堂屋里更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淤泥腥臭味。念荷跪在地上,用衣袖徒劳地试图为她擦拭脸上的泥水。

卜精云这才看清老妇人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深深褶皱、毫无血色的脸,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灰黄色。她的眼神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眼白,瞳孔扩散,没有任何焦距。嘴巴微微张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却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只有涎水混合着泥水从嘴角流下。

念荷一边擦拭,一边用带着责怪却又充满无奈疲惫的语气说道:“娘!您口渴了,喝水便是!女儿不是给您在屋里放了水碗吗?您为何总要往这井里钻?这井水深得很,掉下去可怎么得了!”

那老妇人对念荷的话毫无反应,只是挥舞着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臂,咿咿呀呀地叫着,身体还试图往井口的方向蠕动。

卜精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这老妇人的行为,哪里像是神智不清?简直就像是……某种不通人性的野兽,凭着本能趋向水源,或者说,趋向那井下的淤泥深处?他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这家人,父亲痴呆如木偶,母亲行为诡异若牲畜,这哪里是寻常人家?

念荷努力将母亲搀扶起来,老妇人似乎耗尽了力气,不再挣扎,只是依靠在念荷身上,浑浊的眼睛却直勾勾地、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贪婪意味,瞟向了站在一旁的、身体强壮的卜精云。

念荷稳住母亲,转向卜精云,脸上带着歉意(或者说,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让卜大哥见笑了。我母亲……她不仅是哑巴,神智也……也不太清醒了,时好时坏。见到生人,或许有些激动。还望你多多包涵。”

卜精云连忙摆手:“无妨,无妨,老人家身体不适,理解,理解。”他嘴上说着理解,心里却已萌生退意。这地方实在太诡异了,这“岳父母”也太过骇人。但看着念荷那清丽而带着哀愁的侧脸,想到即将到手的美妻,他又强行将那股不安压了下去。

美色当前,些许怪异,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吧?

念荷搀扶着母亲,对卜精云道:“外面凉,我先送母亲回房。卜大哥,你也随我来吧,先在母亲房里坐坐,我去烧点热水给母亲擦洗一下。”

说着,她便搀扶着那咿咿呀呀、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向着堂屋侧面一间更加阴暗的厢房走去。

卜精云犹豫了一下,看着念荷纤细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行为诡异的老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一个精心编织的、充满污秽与恐怖的陷阱深处。那扇即将开启的房门背后,等待他的,绝非温暖的待客之道,而是更为浓重的、源自河底淤泥的腥臭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