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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3章 杂货铺的深夜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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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柳树下到镇东头的杂货铺,不过一炷香的路程,陈阿福却觉得无比漫长。怀中的女子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心慌意乱。她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气的淡淡幽香,不断钻入他的鼻息,让他头脑都有些昏沉。路上偶有晚归的乡邻投来诧异的目光,阿福只能硬着头皮,假装镇定地快步走过,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刻回到那方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女子在他怀中并不安分,时不时会嘟囔几句梦呓。

“不嫁……”

“苦……酒好苦……”

“……娘,别丢下我……”

这些破碎的词语,像小锤子一样敲在阿福心上。他越发断定,这姑娘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中的怜悯又加深了几分,那点男女之防的尴尬,反倒被这强烈的同情心冲淡了些。

好不容易回到杂货铺门口,阿福腾出一只手,有些费力地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抱着女子进了屋,反手将门闩好,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视线,他才长长松了口气。铺子里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油盐和干货的气味,这让他略微安心。

他没有点灯,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抱着女子穿过外间狭小的店面,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自己里屋那张简陋的木床上。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拉过那床自己平日里盖的、浆洗得发硬的薄被,仔细替她盖好。做完这一切,他才退到外间,颓然坐在那张平日算账用的旧木椅上,感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后的虚脱。

黑暗中,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几文原本打算买酒的铜钱,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今晚这酒,是注定喝不成了。腹中饥饿感袭来,他这才想起晚饭还没着落。只好又摸索到灶间,找出白天没卖完的两个冷硬烧饼,就着水缸里的凉水,一口一口,机械地啃了起来。

烧饼粗糙,冷水冰牙,但这简单的食物反而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里屋隐隐传来女子平稳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外间,只有秋虫在墙根下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独自坐在黑暗中,陈阿福的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看她的衣着谈吐,不像小门小户的女儿,为何会独自买醉,还说出那般决绝的话?她口中的“糟老头子”又是何等人物?自己一时冲动将她带回,明日她酒醒了,会不会反咬一口,告他一个拐带之罪?那时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越想越是后悔,额上冷汗涔涔。他甚至想立刻进去把她摇醒,问明地址连夜送走。可听到里间那安稳的呼吸声,想到她睡梦中犹带泪痕的模样,这念头又熄了下去。他陈阿福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若因惧怕流言蜚语就将一个无助女子弃之不顾,那才是真正的亏心。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明日等她醒了,好生问清楚,送她回家。若她家人怪罪,我一力承担便是,总好过她在外头遭遇不测。”

打定了主意,心里反而踏实了些。他就这么和衣靠在椅背上,打算凑合着熬过这一夜。秋夜寒凉,外间没有铺盖,冷意渐渐侵袭而来。但他不敢入睡,一方面是不放心里屋的女子,另一方面也是心绪难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际,里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像是茶杯之类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陈阿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点灯,几步冲到里屋门口,推开门急切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摔着了?”

月光透过小窗,清辉满室。只见那女子已经坐起了身,正用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听到动静,她转过头,看向门口黑影幢幢的阿福,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迷糊:“我……我这是在哪儿?你……你是谁?”

陈阿福见她醒来,心中先是一松,随即又是一紧。他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进去,隔着几步距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姑娘,你莫怕。这里是枫桥镇东头的陈记杂货铺。你傍晚醉倒在街边的柳树下,我问不出你家地址,天又黑了,实在没法子,只好先把你带回来了。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那女子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出她眼中的醉意已褪去大半,恢复了清明。她轻轻“哦”了一声,低声道:“原来如此……多谢小哥相助。我……我口渴得厉害,能劳烦你给我倒杯水吗?”

“能,能!你等着,我这就去。”陈阿福连忙应道,转身回到外间,摸到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半壶凉茶,便倒了一杯,端进里屋,递到女子手中。

女子接过粗糙的陶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显然是真的渴极了。喝完后,她长长舒了口气,将杯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然后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打量起站在床前的陈阿福来。

她的目光清澈,带着审视的意味,从阿福浓黑的眉毛,看到他那张带着几分局促的憨厚脸庞,再到他结实的身板。陈阿福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尴尬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半晌,那女子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平静了许多:“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陈阿福,就住在这镇上,开着这间小铺子过活。”阿福老实地回答。

“陈阿福……”女子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似乎微微向上弯了一下,“好名字,听着就让人觉得安稳。我叫林婉娘。”

互通了姓名,屋内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接下来的沉默,却更显尴尬。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女,在这深夜的斗室之中,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过了片刻,林婉娘突然掀开薄被,站起身来。她的动作有些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陈阿福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扶,又赶紧缩了回来。

林婉娘却似乎并不在意,她径直走到陈阿福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的裙摆扫过阿福的裤脚,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陈阿福心头狂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声音发紧:“婉……婉娘姑娘,你……你要做什么?”

林婉娘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又向前逼近一步,在阿福惊愕的目光中,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阿福哥,”她的声音柔得像春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却又异常清晰,“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刚才虽然醉得厉害,可心里……心里是清楚的。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没有趁人之危,还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心里都记得。”

陈阿福如遭雷击,浑身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女子的身体温热而柔软,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惊人的触感。他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婉……婉娘姑娘!你,你快松开!这,这成何体统!男……男女授受不亲……”他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她,可双手触碰到她纤细的腰背,那柔软的触感却让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推拒的力道也卸去了大半。

“我偏不松开!”林婉娘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和异样的光彩,直直地看着他慌乱的眼睛,“阿福哥,我……我喜欢你。”

这句话,更是如同平地惊雷,把陈阿福彻底炸懵了。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结结巴巴地道:“姑……姑娘,你,你莫要说胡话!我,我就是个开杂货铺的穷小子,哪里……哪里配得上你?你定是酒还没醒……”

“我清醒得很!”林婉娘打断他,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阿福哥,我是真心的!”

见她如此,陈阿福的心彻底乱了。他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怀中温香软玉,耳畔软语温存,鼻间幽香萦绕,再加上林婉娘那大胆而炽烈的眼神……他所有的理智和坚持,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那推拒的手,不知不觉间垂了下来。

林婉娘感受到他身体的放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如释重负。她不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引导着他,一步步向那张还带着她体温的木床退去。

陈阿福像个失去了牵线的木偶,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被她牵引着。他的理智在最后一刻似乎还想挣扎,发出微弱的呐喊,但身体却早已背叛,被一种原始的、汹涌的冲动所淹没。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室内,将两人的身影交叠,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夜深人静,只有压抑的喘息和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在小小的杂货铺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歇。

陈阿福躺在床的外侧,身上盖着被子的一角,身体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身边的林婉娘呼吸均匀,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可阿福的心里,却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悔恨、恐惧、羞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满足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陈阿福啊陈阿福!你都干了些什么!”他在心中狠狠地咒骂自己,“你口口声声说问心无愧,可转眼就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你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明日她若反悔,去官府告你,你便是死路一条!就算她不告,她家人岂能饶你?你这辈子算是完了!”

他越想越怕,冷汗浸湿了内衫。偷偷侧过头,借着月光看向身边的女子。她睡颜恬静,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阿福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既怜她遭遇,又恨自己把持不住。

就在他沉浸在无边的自责与恐惧中时,身边原本“熟睡”的林婉娘,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嘿嘿”的笑声。那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得意和计谋得逞后的狡黠,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阿福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坐起身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她:“婉……婉娘姑娘?你……你没睡着?”

林婉娘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他。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哪里还有半分醉意?那里面闪烁的,全是清醒的、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光芒。

“我啊?”她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又字字清晰,“我早就醒了。”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或者说,我根本就没醉到那个地步。”

陈阿福彻底懵了,呆呆地坐在床上,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林婉娘。今夜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飞速旋转——街边的“偶遇”,恰到好处的醉酒,含糊其辞的逼婚诉苦,以及方才那主动的投怀送抱……

一个荒谬而惊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