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乔言心面前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到底是谁下令射杀余夏?明明可以有很多机会下手,偏偏等到顾千澈被劫持才动手?
所有人的思路,一直是考虑背后的人是要同时置顾千澈和乔言心于死地,所以一直一头雾水。
难道说,那人不仅不是要害顾千澈,反而是要护着他?
难道他或者他们只要的是自己的命?太诡异了。
谢允仪也察觉到了这点。
如果不是余夏自己愚蠢,去招惹顾千澈,也许他本来就不用死了?这一枚棋子只是为了恶心乔言心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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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云停车完毕,熄了火,看了眼前的几人纷纷注视着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然后看到了尸体,她是劫后余生的人,只是在治安无比稳定的华国看到这种场面,才有些错愕。
难道是组织里的狙击手?
“阿云,过来吧!”乔言心唤着她的名字。
若云的注意力回到了女总裁身上。眼看乔言心气色略略好了些,立马一路小跑,赶忙来到乔言心面前。
正准备开口问候,“云总,你是刚来的吗?”谢允仪却率先发问。
“谢允仪,你想说什么?”乔言心护犊心切,神情极为不悦,警惕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说余夏是她狙杀的?”
“我只是……”谢允仪被看穿了心思,试图辩解。
“行了,他死了就死了!哪那么多废话?还想把人命推给阿云?”
旁人若听到这话,必然回果断认为她对余夏绝情至极。
可顾千澈听到这话,就不是那种感觉,反倒觉得女人又在演戏给他看。
“谢允仪,你知道吗?无端的猜测能够杀人!”
乔言心就算心里有嘀咕,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护着若云。
“再者说,硝烟反应没消散前,她会那么傻乎乎地跑来案发现场等执法队员检测?”
众人一听,句句在理。
今天的乔言心确实和以往大不一样,凌厉冷静,极有气场。
这是大家的看法。
却不知道现在的她外强中干,只是强打起精神罢了。
南疆的肩膀伤痕犹在,又过度失血长期昏迷,流产后又因为丧女之痛悲伤不已。
只是怕余夏出现在顾千澈面前又刺激他不得不拦桥封路,现身大桥。
却还要面对顾千澈的猜忌和凝视!
——
“什么?余夏死了?”若云却好像难以置信一般。
这才多看了一眼,确实是他。
“什么人能狙击到这个步数?连我也做不到呢!”
众人简单盘问,若云讲了经过。
“我们被大货车分隔了,有一阵才发觉顾先生的车并不在原地。我们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打了个照面,对方就跑了。”
“也不知道大货车是谁派来的?”若云小声嘀咕,却不敢看乔言心的脸色。
众人也齐刷刷的看过去,乔言心今天黑锅背了不少,不想辩驳。
唯有傅寒声知道她的力不从心,为乔言心洗脱嫌疑,不得不呛了声,
明明是个大强人,他今天存在感也弱的不行,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乔总得知余夏被落网的消息是我提供的,摊开说,我其实早就接触到他了,并且在他的设备里装了定位。”
“谢总应该知道,我和他有往来,但是只是凑巧,并不互相勾结。”
“因而,为了大家考虑,我留个心眼。”
他看了一眼乔言心,知道她尴尬的处境,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个人对于顾总,对于乔总都是不该出现的存在。”
“反正他也只是幕后人挡箭牌,以他这三脚猫的资源和能耐根本伤不到任何人,就留了他蹦哒几天。”
“想着等乔总醒了,不动声色地清理。”
乔言心到此时,才略有怒意斜眼看了一下谢允仪。
理直气壮!
她在暗示谢允仪什么样的做法才是真的值得她信任。
似乎用眼神传递,“没有你的请君入瓮,傅寒声本就可以对付。”
她就像傅寒声那样该静悄悄的动手,让两个水火不容的人隔离。
而不是锣鼓喧天地把余夏带到顾千澈的面前羞辱他,然后再让受了刺激的顾千澈把满腔的屈辱转嫁射向羸弱的女人。
谢允仪哑口无言。
乔言心用眼神表过态就不再纠缠,转头对顾千澈,长叹一口气,燃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耐心地解释了最后一次,
“千澈,刚才我太性急了,有些话没有说清楚。但我今天只是因为傅少给了我具体定位,我才过来截人。”
“我只是知道谢允仪在抓这个人,可要是你见了他,被他三言两语挑拨,估计又会想起不好的事,误会我们的关系!”
她的眼里勉强挤出一丝表情,而那种望穿秋水的渴望却不需要过多赘述,
“你知道的,我太爱你了,我真的不想让陈年旧事再伤害你,我怕极了,对不起!”
“这才让傅少出面拦截。”
虽然有掩饰的成分在,但那些话也对。她很疲倦,却耿直了身子为自己正名,
“是谢允仪这个人,非要让人把事闹大,非要让我出面,我在车里出来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我怕你会觉得我是来救他的,这才不得已和你吵架,可要我怎么说你都不肯信我。”
她鼓起勇气,牵上顾千澈的手,满带希冀的看着他,
“好了,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我们回家好好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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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新月看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松地放过她这个头号情敌?加上安屿的账,新仇旧恨一股脑地找到机会清算。
这几天困在沈家禁足,也是拜她所赐。
她这几天也没闲着,费了不少功夫从私家侦探那边知道了乔言心和顾千澈的过往细节,然后再从若云口中知道,这具尸体正是余夏。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她不客气地掸开乔言心拉着顾千澈的手,自己接了起来。
“别拿你的脏手碰阿澈哥哥,你不配!”
听到“脏”字,乔言心突然听到弦断之声,心抽搐了了一下。
“阿澈哥哥,听到你出事了,我真是急死了。我还让沈家的人紧赶慢赶过来。”
“还有,乔言心,你能不能要点脸?上次拍卖会就想强制带走阿澈哥哥,这回又贼心不死,闹了那么大场面出来,还真是够疯?”
她拍拍顾千澈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阿澈哥哥,你放心,就我和允姨的人在,她没那个实力强行带走你的。”
若云眼看沈新月又要作妖,怒目圆睁,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家的小受气包?怎么,姑奶奶一天没修理你你皮痒了?”
今天有顾千澈在,才不怕若云放肆,她倒是更来劲了,委屈巴巴得躲在男人身后。
顾千澈赶紧把沈新月护在身后,“云总,虽然今天亏得你相助,顾某欠你一个人情!”
“新月是我妹妹,她的话就是我的话。刚才她语气虽然不好,但话里的意思没什么问题!”
“顾总,你是一定要包庇这个出言不逊的人了?”若云气血上涌,头一回想给男人点教训。
沈新月看这个架势,更是得意,送上门的机会煽风点火,
“阿澈哥哥你看,乔言心自己霸道,他们家的人都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这个若云,自己勾引安屿,在谢家的晚宴做着不清不楚没羞没臊的事,被我揭穿恼羞成怒。现在还要威胁我,你们乔家的门风都是这么不三不四的吗?”
这可把若云激怒了,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
“阿云,回来吧!”乔言心怕局面闹得太难看,劝阻了若云,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却白如纸箔。
若云看到乔言心为难的神情,倦怠的容颜,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只留给沈新月一个“咱们走着瞧”的眼神。
——
乔言心眼看着沈谢两家的人都到了,今天的事怕是就这样了,余夏已死,但顾千澈今天她是带不走了。
记得拍卖会那天,顾千澈就说过,如今的他有谢,安,沈三家庇佑,今时不同往日。
那时她还不信,现在看来,谢道归也同意了和顾家的往来。
想要他回心转意千难万难,若是要带走他,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正准备离开时,顾千澈却叫住了她,缓了口气,问道,“大货车抢人,还有狙击的事真不是你做的?”
乔言心无奈地摇摇头,狼狈已极,
“阿澈,从刚才到现在,我说的话你没有信过一句!我们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顾千澈却不吃这套,“乔言心,不是我不想信你,是我真的很难再信你!”
“我们真的好像回不去了,你无论说什么,我耳边都会有一个声音提醒我,你的话不足为信。”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大货车制造车祸极有可能让我们一行人出事,也当然知道你不忍心!而狙击手的位置太近,稍有闪失我可能就替余夏去死咯。”
“至于说,你怀了余夏的孩子,来这里杀人灭口,更像是无稽之谈。”
“但那又怎样?我就是想指责你,就是想无理取闹,就是和你在同一片空气中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现在对你的厌恶,是心底最真实的声音,越过了理智,更越过了现实。”
“所以,我不敢和你对话,不愿同你有过多的交集,你明白吗?”
“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
——
乔言心静静地听着,其实从法国到现在她这样的话这样的伤,已经无数次了。
可再听,她一样难过得无法自拔,特别是大病初愈就是这么一出大场面。
即使今天表现得如此耿介和冷峻,却在男人无比绝情下,危如累卵。
最后的力量被抽干……
她背过身,背影萧瑟如秋后败叶,强撑着自己不要理会。
一步……两步……三步……
她闭上眼,仿佛他冰冷的目光仍在背后切割。
用极绝情的方式凝视她的一切。
“好累……”
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激涌而出,带着无限的拒绝后的悲凉,倒了下去……
顾千澈马上反应过来,才发觉她身体极差,心中不忍刚想去拉她一把,傅寒声却拦住了他。
他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情急之下努力上前,却又被若云瞪了一眼,缩了回去。
那凛冽的杀气能让周围三丈都结冰。
“顾总,你再三欺她辱她,我乔氏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到欺、辱两字,整个牙关都咯吱作响,愤恨已极!
“今日恩怨两清,下一次我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