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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敕封一品公侯 > 第193章 家族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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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听到消息时,整个人僵在原地怔愣了许久,手中的书卷无声滑落,“啪”地砸在地板上,也未觉出声响。

墨家钜子负荆请罪,当着满朝文武献上墨家机关秘录,求圣人恕全族之过,更恳请允墨家依附鬼谷学派——最后,竟自戕在丹凤门前。

“他这是……要用自己一条命,换圣人对墨家的宽恕?”秦渊不解道。

莫姊姝在一旁轻轻“嗯”了一声,眉宇间凝着愁绪:“一本秘录,一条性命,可圣人至今态度不明。至于是否准允墨家做秦氏附庸,宫里连半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秦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泛着阵阵酸楚。

在他看来,世间再重的事,也重不过性命——只要人活着,身子康健,总有翻盘的余地。

可若命都没了,一切便成了空。用自己的命去求旁人原谅?这在他眼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古人总把宗族观念看得比性命还重,这是秦渊始终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的。

他终是长叹一声,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罢了,看来我得进宫一趟了。”

莫姊姝立刻转身吩咐丫鬟取来朝服,替他理了理衣襟,临出门前又攥住他的袖口叮嘱。

“夫君,见了陛下一定要仔细看他脸色。若是他有半分不喜,接纳墨家族人的话,千万不要再提,免得引火烧身。”

“放心,我知道分寸。”秦渊点头应下。

行至丹凤门时,他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玉桥前。

那里的青砖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暗红血迹。他仿佛能看见墨野赤着脊梁,背着荆棘,一步步走向绝绝的模样。

虽只与墨野有过一面之缘,可这份以命护佑宗族的担当,却让他打心底里生出敬佩。

若当年上任墨家钜子有这份通透与担当,墨家的后辈,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秦渊向门下省符宝郎递交通状,而后肃立在鱼台等候。

若非朝时,官员入宫觐见圣人需要经多层核验身份,通状获批后,才能进一步抵达皇宫外门,由守门的监门校尉核验其玉牌,爵位凭证与通状,确定了你的身份才能进入到朝殿区域。

由于圣人早就给过恩旨,赐予他外宫行走的身份,所以流程没有那么复杂。

但毕竟是面见圣人,礼不可废。

秦渊随宦官行至紫宸殿外,抬手理了理衣襟冠带,静立等候通传。

他足足站了一个时辰,殿内始终未传出传唤的声音。

秦渊轻轻呼出一口气,索性在殿外的栏杆旁坐了下来。

他望着往来的人影,眼见着比自己晚到的官员一个个被传召入内议事,唯独自己像被彻底遗忘。

走不得,进不去,心底渐渐漫上几分烦躁。

忽听“咯吱”声响,大殿的窗户被逐扇推开。

秦渊目光斜掠过去,正望见圣人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

姜昭棠抬眼朝他方向瞥了一下,随即又像未曾看见一般,低下头,重新专注于手中的奏疏。

秦渊无奈,只能继续站起身,恭立在殿门外。

直到夕阳缓缓西沉,秦渊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脚后跟的存在了。

“进来。”姜昭棠头也不抬的说道。

秦渊顿时打起精神,活动了一下脚腕,朝里面走去。

“问圣上安。”

“圣恭安。”

姜昭棠瞥了一眼他的腿脚,蓦地皱了皱眉,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他朝滕内侍吩咐道:“赐座。”

“谢陛下。”

姜昭棠丢过来一份奏折,淡淡说道:“仔细看看,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秦渊接过仔细看了一眼,这是吏部的奏事折,上面的意思是说,地方科举舞弊与人才选拔不公,多取士族,寒门多有抱怨之语云云,希望陛下能够干预一下。

他觉得不太合适,这就跟后世跟领导交策划案一样,将自己发现的问题甩给领导,不给出任何解决方案,让领导自己想办法。

一看这就不是资深牛马。

“陛下,臣曾躬赴科考,侥幸列于雁榜甲等。臣深知如今取仕,多存‘先士族、后寒庶’之弊——即便考官心存公正,亦难免受各方人情牵连。是以臣以为,欲除此弊,当行两策:

其一,自中书省设自上而下的监察体系。阅卷与监管分立,或令多方相互制衡,同时明定纲领法度,做到立法从严、执法从严。若能严惩数起舞弊要案,树为典型杀鸡儆猴,久而久之,天下皆知陛下对科考之重,相关人等自会收敛谨慎。

其二,可将试卷上的士子名姓糊掩,交由专人封存看管,待阅卷毕定,再由专人启封拆卷、排定名次。”

“糊名考试……”姜昭棠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你先与朕说说,‘杀鸡儆猴’是何意?”

秦渊心头微怔,方才说得急切,竟忘了这典故非当朝所有。

他略一敛神,躬身答道:“陛下,此乃字面之意。屠夫当着猴群之面宰杀鸡禽,猴见其状便会惊惧收敛。臣此处是说,抓出舞弊典型施以重刑,方能震慑宵小之辈,令其不敢妄动。”

“道理朕懂,不过这比喻倒也生动。”姜昭棠抬手示意,“继续说科考之事。”

“臣以为,人才乃兴国之本。一名贤能县官可兴一县之治,一位正直官吏能清一署之风。此事虽需水磨功夫,但长久坚持,官场风气自会渐趋清明。届时学子们亦会心怀笃定,只要文才精湛,学识过硬,终有出头之日。”

姜昭棠眼中掠过一抹赞许之色,轻笑道:“秦卿此奏,筹谋周全,当真是难得的良言,朕,采纳了。只是秦卿,这天下事,从不是纸上划策那般轻易,其间盘根错节的利害,卿,可曾想过?”

秦渊躬身颔首,语气恭谨:“臣虽愚钝,却也能窥得陛下胸中的宏图大志,更能体会您欲革故鼎新却需兼顾全局的无奈。

太祖驱除鞑虏,清荡穹宇,天下得以承平数十载,百姓安于现状,官吏习于旧制,正如《韩非子》所言,法与时转则治,治与世宜则有功,变革虽为必需,却断不可操之过急。

臣曾闻一喻,说温水煮蛙,初时蛙在温水之中,悠然自得,不觉险境,若骤然投之以沸水,蛙必惊跳而出,拼死抗拒。

天下种种,但涉变革,便如这温水中的青蛙,若以雷霆手段强推新策,譬如骤添烈火,必让旧势力抱团反弹,轻则新政夭折,重则动摇国本。”

昔年商君变法,虽终成强秦之基,却因过于刚猛,触动旧贵族根基,落得车裂下场。

反观汉文景二帝,行休养生息之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虽无赫赫变革之名,却为武帝盛世攒下坚实基业,此乃和风细雨之效。

以渐进之法梳理旧弊,待朝野上下渐习新政益处,再逐步深化,如此方能让改革行稳致远,既不负陛下宏图,也不扰天下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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