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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敕封一品公侯 > 第338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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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二响,长安城的夜雾愈发浓重,顺着朱雀大街往西边沉去。

秦渊立在水榭官署的露台上,他屏着呼吸,,目光死死盯在西南方向,露台上悬着的铜壶滴漏“嗒嗒”作响,每一声都像砸在人心上。

约定的亥时三刻已过,西市方向仍是一片死寂,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整队待命。再等三刻钟,若再无任帅消息——强攻。”

“喏!”楼下传来旅贲郎将的回应,甲胄碰撞声随即响起。

秦渊转过身,看见白夜行正倚在露台的朱红立柱上,眉峰拧成了川字;叶楚然则捧着沙漏站在一旁,象牙白的沙漏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流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

三刻钟的时间,漫长得像整整一年。

秦渊数着滴漏的声响,每数一下,就觉得心口的压迫感重一分。

他想起出发前任在野说的话:“侯爷放心,这事情极要紧,就算拼了这条命,在下也把信号给你传回来。”那清朗的笑声还在耳边,可西市的夜空依旧没有鸣熵(响箭)的影子。

当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坠落在底盘,发出“叮”的轻响时,官署外已响起整齐的甲叶摩擦声。旅贲卫与龙骧卫组成的百人队已列阵完毕,鱼鳞甲在月光下泛着寒芒,每个兵卒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

“再等等!”白夜行突然上前一步,“他说就算任务失败也绝对放出鸣熵,我相信他不会食言。现在没动静,定是出了变故,说不定还在周旋!若是此时动手,说不定就是害了他。”

秦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多了几分沉郁,他缓缓落下悬在半空的手:“最后一刻钟。”

叶楚然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没敢多言,只是迅速将沙漏倒转,重新调整好刻度。

水榭官署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院外的兵卒们虽不知具体任务,却也从这凝重的氛围里嗅出了凶险味道,出发前太仓促,竟忘了写封遗书给家中老母。

琉璃罩里的流沙像催命的鼓点,每一粒落下都敲在秦渊的心上。

他盯着沙漏,感觉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直到最后一粒沙再次坠地,他痛苦地低下头。就在他正要起身发令的瞬间,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镝声——“咻!”

那声音穿透夜雾,清晰地传到官署!几乎是同时,小鼓楼的传讯鼓“咚咚咚”地响了起来,急促而有力,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震耳。

于此同时,长安城各处的小鼓楼也纷纷回应起来。

秦渊猛地抬头,唇角瞬间勾起一抹凌厉的笑,他大步朝院外走去,声音洪亮如钟:“旅贲强攻队进场!命黑冰台,龙骧卫,大理寺封锁整个西市任何人不得进出。”

白夜行没等秦渊吩咐,脚尖一点露台栏杆,身形如隼般腾跃而起,他踩着相邻民居的瓦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人已朝着西市方向飞掠而去。

哨声此起彼伏,甲胄摩擦声汇成一片铿锵的节奏。

旅贲郎将与龙骧卫校尉一边跟着队伍疾跑,一边高声喊道:“所有人迅速检查装备!背好沙袋,弩箭上弦,横刀出鞘,不得携带任何火种!目标,西市李家酱坊!今日杀奴!”

百人队如一道黑色洪流涌出官署,朝着西市奔去。他们离开后不久,黑冰台与大理寺的人马便紧随其后,迅速分散到西市各个街口。

.....................

任在野闷哼一声,右臂瞬间涌出暗红的血,顺着胳膊滴在斑驳的地面上,溅起细碎的血花。

他没空去捂伤口,反手将环首刀往身后一送,刀刃狠狠扎进身前贼奴的咽喉,滚烫的血顺着刀身灌进他的袖口。

他脸上的易容膏早被血和汗冲成了烂泥,肩膀处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淌血,他撕下一条衣服,随意的一绑。

死死盯着地道深处,那里的火光越来越近,杂乱的脚步声像擂鼓般砸在耳膜上,夹杂着贼奴们野兽般的嘶吼:“杀了这个长安狗!”

任在野抬脚踹向脚边的尸体,将其推向地道口,可刚摞起的两具尸体瞬间被后面冲来的贼奴撞得歪斜。一个满脸横肉的贼奴举着斧头劈来,任在野侧身避开,斧头却砸在他身后的砖墙,碎石飞溅,擦着他的太阳穴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任在野迎着扑面而来的刀锋,直接扑了上去,左手死死攥住对方持刃的手腕,右手的环首刀顺着对方的肋骨捅了进去。

贼奴惨叫着挣扎,指甲抠进任在野腰侧的伤口里,硬生生撕下一块皮肉。

任在野咬着牙将刀再送进半寸,直到对方的身体软下去,才拖着尸体往洞口挪——这是第十三具了,堆叠的尸体已快没过膝盖,可地道深处的人影还在往这边涌!

“他快撑不住了!上!”有人在地道里喊。

任在野猛地抬头,看见三个贼奴举着弯刀冲来。

他踉跄着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砖墙,震得伤口剧痛。就在长矛要刺穿他胸膛的瞬间,他突然矮身,环首刀贴着地面横扫,刀刃斩断了最前面贼奴的脚踝,那人惨叫着倒下,正好挡住了后面两人的去路。

任在野抓住机会,扑上去按住那人的后背,将其往洞口的尸堆上压,第八具!现在尸堆已快堵死通道,只剩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任在野刚将第十具尸体摞上尸堆,余光突然瞥见地道深处的火光骤然晃了晃,不是贼奴们持火把冲锋的零星光点,而是成片的火光顺着过道蔓延过来,将两侧的岩壁照得通红。

他心骤然被揪紧,果然,那些原本红着眼往洞口冲的贼奴突然停了下来,举着火把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的疯狂褪去几分,多了些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喉间发出低哑的嘶吼,竟没人再往前踏一步。

任在野耳尖一动,听见地道外传来越来越近的甲胄摩擦声,哨子声。

“计划败了!烧了这里!”一个贼奴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歇斯底里,“外面那么多大华人,拉上他们垫背,不算亏!”

话音未落,三团燃烧的火把便朝着地道口飞掷而来,火焰在夜风中“噼啪”作响,带着石脂特有的刺鼻气味,直扑任在野脚边那几个半埋在尸堆里的油桶!

任在野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出去。他左手死死攥住一支火把的木柄,灼热的温度瞬间烫穿了布衫,烙得掌心火辣辣地疼;右手紧接着捞住另一支,手臂因惯性狠狠撞在岩壁上,伤口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顾不上疼,踉跄着扑到墙角的水瓮边,将两支火把“咚”地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浇灭了火焰,只余下缕缕青烟。

可还没等他直起身,身后又传来“呼呼”的破空声——又是三根火把!这一次,贼奴们瞄准了他视线的死角,两支往他身前飞,另一支则带着弧线,直奔最靠近尸堆的那只油桶!

任在野心脏狂跳,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

他猛地侧身,右手抓住一支火把的尾端,顺势往地上一按;左手同时抄住另一支,手腕翻转间将火焰按向潮湿的岩壁。

可当他抬头时,却眼睁睁看着第三支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即将要落在木塞缝隙里。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放慢,一股彻骨的绝望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拼命的扑过去,想要接住那支火把,可距离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