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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梅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了耳朵根!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像两口烧红的炭炉子!她枯树枝般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害怕!是愤怒!是激动!她猛地转过身!挺直腰杆!像一杆插进冻土的标枪!深陷的眼窝死死钉在刘美玉那张写满错愕和羞恼的圆盘脸上!声音不大!却像冻透了的冰坨子砸在地上!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深藏的……护犊之情!!

“刘美玉!!!”

“你瞎嚷嚷什么?!!”

“卫东同志喝多了!!!”

“走路都打晃了!!!”

“谁欺负你了?!!”

“你扑上来就抓人胳膊!!!”

“安的什么心?!!”

“我来扶他回去!!!”

这话!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猛地烫在刘美玉的天灵盖上!

烫得她魂飞魄散!!

烫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王小梅枯树枝般的手极其迅速!极其轻柔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架住孙卫东那只被刘美玉抓过的胳膊!动作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关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

孙卫东迷离的眼睛茫然地看向王小梅。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和……一丝……深藏的……熟悉感。他高大的身体晃了晃,像找到了依靠,下意识地朝着王小梅的方向微微倾斜。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酒气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军装,传递到王小梅枯树枝般冰凉的手上。烫得她枯树枝般的手猛地一哆嗦!清秀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心口那只小兔子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撞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她枯树枝般的手死死架住孙卫东的胳膊!没有丝毫退缩!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怒火瞬间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坚定取代!她挺直腰杆!瘦小的身体像一棵扎根冻土的小松树!硬生生撑住了孙卫东高大壮实、却因醉酒而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不再看刘美玉那张写满错愕和羞恼的圆盘脸!也不看阴影里刘寡妇那张因震惊和怨毒而扭曲的枯树皮脸!她枯树枝般的手极其沉稳地!极其小心地!架着孙卫东!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朝着营地炊事班帐篷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挪去!!

孙卫东高大的身体几乎半靠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滚烫的体温和浓烈的酒气包裹着她。他沉重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冻硬的泥地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王小梅的心尖上。她枯树枝般的手死死架着他的胳膊,指关节捏得发白。清秀的脸上红晕未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着微光。她深陷的眼窝低垂着,死死盯着脚下冻硬的泥地,不敢看身边那张近在咫尺、因醉酒而泛着红晕的黝黑脸膛。喉咙里“咕噜”一声,像吞了块滚烫的烙铁。

身后。刘美玉像根被霜打蔫的倭瓜秧子,傻愣愣地戳在冻硬的泥地上。圆盘似的大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羞愤!!细缝似的眼睛里那点贪婪的精光早已褪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她手无意识地揪着花棉袄的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里,渗出血丝!

阴影里。刘寡妇刘巧嘴枯树皮似的驴脸肌肉剧烈抽搐!浑浊的老眼里那点算计得逞的狞笑瞬间冻裂!碎成一地冒着寒气的冰碴子!随即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怨毒取代!!她手死死抠着冰冷的泥地!指甲盖都掀翻了!渗着黑血!喉咙里“咯喽咯喽”响!像卡了根带刺的鱼骨头!煮熟的鸭子……飞了?!到嘴的肥肉……被王小梅这死丫头片子……截胡了?!!

王小梅枯树枝般的手死死架着孙卫东,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炊事班帐篷门口。昏黄的灯光从帘子缝隙里透出来。她枯树枝般的手极其艰难地掀开厚重的帆布帘子。一股混合着白菜粉条味、劣质烟草味和浓烈酒气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帐篷里。几个战士正围坐在油灯下看书聊天。看到王小梅架着醉醺醺的孙卫东进来,都愣住了。一个圆脸的小战士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帮忙扶住孙卫东另一边胳膊:

“哎呀!小孙这是咋了?!喝这么多?!快!快扶进来!”

王小梅枯树枝般的手微微松开。孙卫东高大的身体被小战士稳稳扶住。她深陷的眼窝极其迅速地扫了一眼孙卫东那张因醉酒而泛着红晕的黝黑脸膛。随即,她枯树枝般的手极其迅速地缩回,紧紧攥着破棉袄的衣角。清秀的脸上红晕未退,深陷的眼窝低垂着,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沾满泥巴的破棉鞋尖。喉咙里“咕噜”一声,像吞了块冰疙瘩。她枯树枝般的身子极其迅速地、极其僵硬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一转身!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一头扎出了帐篷!眨眼就消失在门外凛冽的寒风和浓重的黑暗里!只留下一股子淡淡的、混合着少女体香和冻土寒气的……清冷气息……在帐篷里弥漫……

孙卫东迷离的眼睛茫然地望向帐篷门口那晃动的帘子。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一丝……深藏的……熟悉感。喉咙里“嗬嗬”两声,像破风箱漏了窟窿。

帐篷外。凛冽的寒风中。王小梅枯树枝般的身子像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清秀的脸上红得像火烧云!心口那只小兔子还在“扑通扑通”狂跳!撞得她肋骨生疼!一股滚烫的热流混着冰冷的寒风,在她枯树枝般的身体里奔涌!烧得她头晕目眩!冷得她牙齿打颤!但……她枯树皮似的嘴角,那两道深刻的纹路,极其细微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冻河解冻,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深处,悄然涌动着一股……滚烫的……暖流。和……一种……冻透骨髓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