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踏入陨星秘境门，初遇天衍宗弟子
那头银色头狼的眼神，像两枚淬了寒毒的冰针，穿透喧嚣的战场，越过厮杀的云舟，精准地钉在了灌木丛后的苏九九身上。
那不是野兽的嗜血与残暴，而是一种冰冷的、漠然的审视，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通过这双狼瞳，在确认着什么。
被这道目光锁定的瞬间，苏九九浑身一僵。一股凉意顺着脊骨攀爬而上，让她四肢百骸都泛起细密的寒栗。这感觉与面对妖兽的恐惧截然不同，更像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揭开了最深处的伪装。
它不是被吸引来的。
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苏九九脑海中炸响。
“找死！”
云舟察觉到了头狼的视线转移，更感受到了那视线中毫不掩饰的、针对苏九九的恶意。一股怒火自他胸中轰然腾起，手中长剑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他不再有丝毫保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剑尖之上，一点寒芒暴涨，裹挟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直刺头狼的咽喉。
那头狼似乎没料到云舟的剑势会瞬间凌厉至此，急忙回转狼头，张口喷出一道凝实无比的青色风刃。
然而，这一次的风刃在云舟的剑光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
“嗤啦！”
剑光轻易撕裂了风刃，去势不减，在头狼惊怒的咆哮声中，干净利落地贯穿了它的脖颈。
硕大的狼头冲天而起，碧绿的瞳孔中，那抹冰冷的、不似兽类的神采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野兽临死前的茫然与痛苦。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随着头狼的死亡，谷地内残存的风狼群彻底失去了战意，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鸣，竟不顾一切地朝着光墙和剑网冲撞，试图逃离这片修罗场。
李长老与王长老自然不会给它们机会，联手之下，不过片刻功夫，便将所有风狼尽数剿灭。
震耳的雷鸣与剑气呼啸声终于停歇。
山谷内，除了焦糊的气味与浓重的血腥，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云舟收剑归鞘，快步回到苏九九身边。他看到她小脸煞白，嘴唇紧抿，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心中一痛，连忙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她身上。
“小九，别怕，都结束了。”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安抚的暖意。
苏九九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里还残留着惊惧，她伸出冰凉的手，抓住了云舟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云舟哥哥，刚刚那只狼……它在看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我感觉……好冷，像是被什么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她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让云舟的眼神愈发冷冽。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具无头的狼尸，沉声道：“一只畜生罢了，许是你的血脉对妖兽有特殊吸引力。不必放在心上，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李长老和王长老此刻也走了过来。
王长老看着满地的狼尸，眼睛里冒着绿光，搓着手道：“发了发了！这可是上百只二阶风狼，还有一头三阶头狼！这狼皮、狼牙、狼爪，还有妖丹，可都是好东西啊！拿到仙盟城去，能换多少灵石！”
他说着就要动手去剥狼皮，却被李长老一把按住了。
“王长老，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李长老神色严肃，“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来别的妖兽，或是……其他修士。收拾一下妖丹即可，速速离开。”
王长老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但他也知道李长老说得有理，只能不情不愿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可惜了这些上好的皮毛……”
他动作倒是麻利，掏出一把小刀，很快就将所有风狼的妖丹都挖了出来，装进一个储物袋里，然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些完整的狼尸，叹了口气。
苏九九则在云舟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思绪。
云舟以为她是真的害怕，可实际上，她的心神正沉浸在刚才的发现中。
那枚藏在头狼后颈皮毛深处的暗红色符文，结构诡异，与玄天宫主那加密罗盘上的纹路有七八分相似。这绝非巧合。玄天宫的手，已经伸到这上古秘境里来了，甚至能通过某种秘法，操控此地的妖兽。
他们不是被动地等待自己进入秘境，而是在主动地猎杀。
这个发现让苏九九的心沉了下去。看来，玄天宫对狐心镜碎片的执念，远超她的想象。
“我们走吧。”李长老收起阵盘，看了一眼苏九九，“苏姑娘，接下来，还需你多费心了。”
经过风狼群一事，他对苏九九的“直觉”已经深信不疑。
苏九九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跟着队伍，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
穿过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戮的谷地，前方的林木愈发高大茂密。幽暗的森林中，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冠过滤，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碎光，空气中那股腐殖质的气味也更加浓郁。
四周安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叫都听不见。
王长老大约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没话找话道：“说起来，这陨星秘境开启，除了咱们，肯定还有别的宗门进来寻宝吧？怎么走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的李长老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警惕地望向前方。
在前方约莫数百丈外的一片林间空地上，隐约有法术的光芒在闪烁，伴随着几声压抑的低喝。
“有人。”李长老压低声音。
四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藏身在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后面，向前望去。
只见空地上，有七八名修士正在与一头形似巨蟒、头生独角的黑色妖兽缠斗。那妖兽约莫三阶中期，通体覆盖着坚硬的鳞甲，口中能喷吐出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将地面烧灼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深坑。
而那七八名修士，虽然人数占优，却也打得颇为吃力。
他们的衣着引起了苏九九的注意。
那是一身雪白的道袍，衣襟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星辰与流云图纹，在幽暗的林间，反射着清冷的光。每个人都背着一柄长剑，但他们对敌时，却很少拔剑，更多的是掐动法诀，引动周身灵力，或是幻化出光盾抵挡，或是凝聚成星光般的箭矢进行攻击。
“是天衍宗的人。”云舟低声说。
天衍宗，仙道大宗之一，以推演天机、卜算星轨之术闻名于世。其门下弟子，个个都是精通阵法与术算的好手，行事向来低调神秘，不常在外界走动。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王长老有些意外。
“陨星秘境开启，这等大事，天衍宗自然不会错过。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寻龙点穴，卜算宝物方位，来此地再正常不过。”李长老解释道。
就在他们说话间，场上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为首的一名天衍宗青年修士，看起来最为沉稳，他一直游走在战圈外围，双目微闭，手指飞快地掐算着什么。忽然，他双眼猛地睁开，眼中仿佛有星河流转。
“巽位，三尺七寸，其命门所在！”他清喝一声。
话音未落，旁边一名女子立刻会意，手中法诀一变，一道凝如实质的星光长矛瞬间成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头独角巨蟒的腹下。
“噗嗤！”
星光长矛毫无阻碍地没入巨蟒体内，那里正是它鳞甲最薄弱之处。
“昂——！”
巨蟒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起来，将周围的古树都撞断了好几棵。
天衍宗众人抓住机会，数道法术同时轰击在巨蟒的伤口处，瞬间血肉横飞。挣扎了片刻后，那头不可一世的妖兽终于轰然倒地，彻底没了生息。
干净利落的配合，精准无误的弱点打击。
王长老看得咂舌：“这帮神神叨叨的家伙，打架还真有一套。”
天衍宗的人在解决了妖兽后，并没有立刻去取妖丹，而是由那名领头的青年修士带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林中的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他的声音清朗，穿透林木，清晰地传入苏九九四人耳中。
他们被发现了。
李长老与云舟对视一眼，知道无法再隐藏，便坦然地从蕨类植物后走了出来。
“仙盟李长青、王猛，见过天衍宗的各位道友。”李长老抱拳，不卑不亢地开口。
那名天衍宗的领头青年见到是仙盟的人，脸上的警惕之色稍缓，但也并未完全放松。他同样回了一礼：“天衍宗，林清玄。见过两位长老。”
他的目光在李长老和王长老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被云舟护在身后的苏九九身上。当他看到苏九九那张过分精致、却又带着几分病弱苍白的小脸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好奇。
一个修为如此低微、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竟能让两位元婴长老和剑尊首徒贴身护卫？
这组合，着实有些奇怪。
“原来是仙盟的道友。”林清玄收回目光，语气平淡，“这陨星秘境危机四伏，我等也是恰逢其会，斩杀此獠，让各位见笑了。”
“道友客气了。贵宗的星演之术，果然名不虚传。”李长老客套了一句，随即开门见山，“我们只是路过，并无他意。这妖兽既然是各位所杀，战利品自然归各位所有。我等就此告辞。”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狐心镜碎片，不想节外生枝。
林清玄点了点头，似乎也无意与他们多做纠缠。“既然如此，那便请便。这秘境广大，前路凶险，各位多加小心。”
双方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客气，但疏离。
就在苏九九等人准备转身离开时，天衍宗队伍里，一名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女弟子忽然开口。
“师兄，等等。”
她的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九九看过去，那是一名容貌清丽的女子，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林清玄回头看她：“清婉师妹，何事？”
那名叫林清婉的女弟子，目光直直地落在苏九九身上，那眼神不带恶意，却充满了探究。她盯着苏九九看了片刻，忽然眉头微蹙，对林清玄传音说了几句什么。
苏九九虽然听不到传音，但她那属于星衍术师的灵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星力波动。
那个叫林清婉的女弟子，在看她的时候，身上泄露出了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同源的力量。
她也是星衍术师？
苏九九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下意识地往云舟身后缩了缩。
林清玄听完师妹的传音，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再次看向苏九九，那眼神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深意。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对着李长老等人一抱拳：“既然如此，我等便不耽误各位行程了。告辞。”
说完，他便带着天衍宗的弟子，收拾好妖丹，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一场短暂的相遇，就此结束。
“莫名其妙。”王长老嘀咕了一句，“那小丫头片子，盯着苏丫头看什么呢？跟要吃了她似的。”
云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刚才那个女修的眼神，那是一种审视和探究，让他很不舒服。
只有李长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天衍宗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苏九九垂下眼帘，心中却掀起了波澜。天衍宗的人，尤其是那个林清婉，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星衍术师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感应。
看来，以后在这秘境中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我们继续走吧。”她轻声对云舟说，打破了沉默。
四人再次启程。
然而，刚走了不过一里路，苏九九的脚步又一次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九？又有什么发现了？”云舟立刻紧张地问道。
苏九九没有回答，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左前方的一片区域，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困惑。
千机楼主的地图上，标注着那是一片毫无价值的乱石坡。
可就在刚才，她体内的血脉，却从那个方向，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牵引力。
那是……属于青丘狐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