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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奇葩皇帝合集 > 第12章 杀王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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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宫廷一片惨白,屋檐下的冰棱像一柄柄倒悬的利剑,反射着刺目的天光。刘子业坐在暖阁的火盆边,看着炭火烧得通红的盆底,忽然想起湘东王府的红梅 —— 自刘彧被囚后,那片梅林怕是早已无人打理,只剩下枯枝在寒风里发抖了。

“刘休仁、刘休佑那两个老东西,最近可有动静?” 他忽然开口,声音被炭火的噼啪声衬得有些飘忽。侍立一旁的内侍心头一紧,连忙躬身回话:“陈留王和山阳王连日闭门谢客,只在府中读书……”

“读书?” 刘子业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银箸重重拍在案上,青瓷碗里的羹汤溅出几滴,落在锦垫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们是在琢磨着怎么取朕的性命吧!”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甲士的脚步声。刘休仁与刘休佑被押了进来,两人身上的锦袍沾着雪渍,显然是被强行从府中拖拽而来。刘休仁面色沉静,只是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刘休佑则梗着脖子,眼神里藏着不加掩饰的怒火,却在触及刘子业手中那柄匕首时,硬生生压了下去。

“侄儿参见陛下。” 两人依着礼数下跪,膝盖撞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刘子业却连眼皮都没抬,只顾着用银箸拨弄碗里的莲子:“叔父们倒是清闲,可朕却夜夜被噩梦缠扰 —— 总梦见有人举着刀要杀朕,那刀上还沾着先帝的血呢。”

刘休仁的呼吸顿了顿,沉声回道:“陛下多虑了,宗室子弟对大宋忠心耿耿,断不会有此悖逆之举。”

“忠心?” 刘子业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刘彧被封猪王后,你们府中连夜烧掉的那些书信,也是忠心?” 他忽然起身,绕着两人踱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炭灰,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朕看你刘休仁心思深沉,倒像个会藏刀的,不如就叫‘杀王’吧。”

刘休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这 “杀王” 二字,分明是将谋反的罪名硬生生扣在他头上,比直接赐死更让人难堪。

刘子业又看向刘休佑,见他紧攥的拳头青筋暴起,忽然笑了:“你性子急躁,见了朕就瞪眼睛,活像个偷东西被抓的贼,便叫‘贼王’好了。”

“陛下!” 刘休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愤怒而嘶哑,“臣等究竟犯了何罪,要受此羞辱?”

“罪?” 刘子业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匕首的寒光贴着他的脸颊划过,“你们活着,就是最大的罪!” 他忽然松开手,后退两步,对着侍卫扬了扬下巴,“给两位王爷松松筋骨,让他们知道怎么伺候朕。”

侍卫们早已得了吩咐,上前将两人按在地上,用粗麻绳捆住手腕。刘休仁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仿佛在无声地承受这无端的屈辱;刘休佑却挣扎着怒骂:“刘子业!你这暴君!将来定要遭天打雷劈!”

“啪” 的一声脆响,鞭子抽在刘休佑背上,锦袍瞬间裂开一道口子,渗出血迹。刘子业掂着手中的皮鞭,慢悠悠地说:“叔父还是省点力气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从那天起,刘休仁与刘休佑便成了刘子业的 “随侍”。无论宴饮还是出游,两人都要穿着特制的囚服跟在左右,那衣服用粗麻布缝制,胸前还绣着醒目的 “杀” 与 “贼” 字,像两面移动的耻辱牌。

宴席上,刘子业喝醉了,便命人将刘休仁按在地上,让伶人踩着他的背唱戏;看到刘休佑皱眉,就用酒壶砸他的额头,看着血珠混着酒液流下,笑得前仰后合。“杀王怎么不说话?” 他捏着刘休仁的下巴,将杯中残酒灌进他嘴里,“是不是在琢磨着怎么一刀捅死朕?”

刘休仁被迫咽下烈酒,喉咙里像火烧一样疼,却只能强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

“忠心?” 刘子业忽然将酒杯砸在他脸上,瓷片划破了他的眉骨,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那就给朕学狗叫!叫得好听了,朕就赏你块骨头!”

周围的妃嫔与侍从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有山阴公主拍着手笑:“杀王学狗叫,这可是天下奇闻呢。”

刘休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砖上。他看着刘子业眼中那抹病态的期待,又瞥了一眼被侍卫用刀架着的侍从,终于低下头,发出了一声压抑而屈辱的犬吠。

刘休佑见状,猛地挣脱侍卫的束缚,一头撞向刘子业:“我杀了你这昏君!” 却被早有防备的甲士拦住,狠狠按在地上。刘子业一脚踩在他的后颈,皮鞭像雨点般落下,“让你当贼王,你还真敢动手?今日就让你尝尝贼的下场!”

鞭子撕开皮肉的声响与刘休佑的痛呼交织在一起,在暖阁里回荡。刘休仁看着弟弟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闭上眼的瞬间,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混着眉骨的血珠,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这样的戏谑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刘子业会命他们跪在雪地里,看着宫人往身上泼冷水;有时又会把他们关进笼子,让百姓付费观看 “杀王与贼王”。宗室诸王每次入宫,都要先看两人的惨状,有人吓得当场昏厥,有人则强作镇定,却在转身时抖得像筛糠。

刘休仁渐渐学会了顺从,无论刘子业提出多么荒唐的要求,他都照做不误,甚至会陪着笑脸说 “陛下圣明”。刘休佑却依旧刚烈,每次受辱都会破口大骂,身上的鞭伤旧痕叠新痕,却始终不肯低头。

一日,刘子业带着两人去猎场。寒风卷着枯草掠过旷野,刘休仁穿着单薄的囚服,冻得嘴唇发紫,却还要替刘子业牵着马缰。刘休佑被铁链锁在马后,拖拽着在石子路上前行,膝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

“杀王,你说今日能猎到什么?” 刘子业勒住马,忽然回头问。

刘休仁躬身回道:“陛下天威,自然能猎到猛兽。”

“猛兽?” 刘子业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密林里,忽然笑了,“朕觉得,最烈的猛兽,就在眼前呢。” 他抬手一指刘休佑,“给朕射他一箭,若是射中了,朕就免你今日的鞭刑。”

一支羽箭被塞到刘休仁手中,箭头的寒光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刘休佑抬起头,眼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片决绝的死寂。刘休仁的手剧烈颤抖着,箭头对着弟弟的心脏,却迟迟无法射出。

“怎么?舍不得?” 刘子业的弓弦已经拉开,对准了刘休仁的后背,“看来杀王还是念及兄弟情分,那就一起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刘休仁忽然调转箭头,将羽箭射向旁边的野兔。兔子应声倒地,刘子业却勃然大怒,一箭射穿了刘休仁的臂膀:“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鲜血顺着衣袖流下,染红了手中的马缰。刘休仁跪在地上,看着刘子业策马远去的背影,忽然低声对刘休佑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刘休佑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却在看到兄长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时,忽然明白了什么。猎场的风呼啸着穿过林梢,像无数冤魂在哭泣,而那两个被称为 “杀王” 与 “贼王” 的身影,在旷野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两把藏在鞘中的刀,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出鞘饮血。

宫廷的雪化了又落,刘休仁与刘休佑身上的伤好了又裂。他们像两件被反复摔打的器物,表面布满裂痕,内里却凝结着越来越厚的寒冰。刘子业以为这样便能磨灭他们的意志,却不知每一次鞭打,每一次羞辱,都在为那把复仇的刀,增添一分锋利。

暖阁里的炭火依旧烧得旺盛,只是那暖意再也驱不散人心底的寒意。当刘休仁替刘子业斟酒时,指尖触到酒杯的瞬间,忽然想起多年前与先帝一同饮宴的场景 —— 那时的酒是暖的,如今的酒,却比猎场的寒风更冷,冷得能冻裂人的骨头。